江宁瞳孔乍缩,一手拍在城砖上,咬牙道:“竟然有这个!朝突,你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黄大人偏过头问他:“宁远将军,那是什么?难道是攻城用的?”
他一个在朝中备受冷落的文官,就是见了万门炮,也不知晓万门炮是作何用途。
但这个时候,把这个铁家伙推上前来,他能想到的,唯有一个用途,就是攻城。
可,墨城有什么好攻的?
盟约未撕毁,是南朝皇帝并太子亲自签署的,南北两朝在此都有设立官府,城中多聚住着来往南北的商人大户,普通百姓,他们并无明显划分。
为何要攻墨城?
黄大人又道:“朝突将军,在下是皇帝亲封的墨城太守,将军今晚到墨城来,所为何事?”
“有无军令,有无通行令,有无陛下圣旨?”
朝突从怀中扯出金帛,高高扬起来,眯着眼道:“朝某新婚被北人搅和了,今奉旨前来,捉拿北人掳跑的和荣公主,她就被那群北人藏在你们墨城的善堂,一炷香时间,如果不把人送出来让我砍了,解掳妻之辱,你们整个墨城,都要陪葬。”
月霜把被南军围城的消息送出去,听到街上被吵醒的人纷纷议论,说墨城藏匿着和荣公主,不交出公主,朝突就要攻进墨城,心下大惊,又见有人要跑到善堂查证,她怕出事端,连忙快一步到善堂找人。
郑齐被月霜拽起来时,还是一脸茫然,月霜没有与她多说,带她到后院找安怀剑,路上,月霜面色凝重,只问:“你告诉我,你是要姓王,还是姓郑。”
郑齐吓的流着泪,抽抽搭搭好半晌,月霜吼她:“别哭!快回答!别让我后悔!”
郑齐说:“姐姐……我姓……郑,我叫郑齐。”
“好,你待在这里,跟着安怀剑,别怕,别出门去。”
城门口,忽然一声巨响。
如同山崩地裂,她们跌倒在地,月霜爬起来时,耳朵嗡嗡响,郑齐大哭着,安怀剑从房中跑出来,问她什么事。
月霜摇了摇脑袋,脸色白如月光,发冷。她说:“郑齐,你听着,南朝的人渣就在城门外,要我们交出和荣公主,但我们这里没有和荣公主,从来都没有,所以你好好待在这里,谁问你,你都说你是郑齐,明白了吗?!”
月霜说完,骂着娘狂奔了出去。
街上已乱成一锅粥,黄知味和黄大人的妻子哭喊着要到前头去,伤兵营的士兵们也都跑了出来,见到月霜,围住她问情况。
城门口燃了好几间屋子,月霜心发慌,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在应些什么,直到看到江宁从火光中背着黄大人慢慢走来,这才回过神,擦了额头上的汗,滚烫的风吹过,后背已被汗湿透。
江宁放下震昏迷的黄大人,晃了晃月霜的肩膀,说道:“快回魂,听我说,朝突疯了,他起了杀性,现在开始,无法沟通。快敲响北门警钟,开城门,让城中人走,发信京廊杨秉和秦将军接应我们!”
“好!”
江宁又拉住她,低声问:“那个姑娘呢?不要上了朝突的当,他恐怕根本不知道和荣公主长什么样子,这只是个借口,他只是想来祸墨城……走,快让他们撤走!”
月霜问他:“城门口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城门处又传来一声巨响,大地晃了几晃,人们都惊慌起来,南门处屋子塌陷乱石飞迸一片火海,惨叫声,呼救声……
“铁怪物来了!”
“我就知道这个善堂是个祸害!!”
“宁远将军,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万大人,万大人,快开北城门啊!”
黄知味也哭着:“月霜姐,我父亲他耳朵鼻子怎么流血了……”
万月霜冲出人群,大喊道:“北城门守城军听令!点烽火台,敲警钟,开城门!!”
墨城距离京廊六十里。
墨城人不算多,如果京廊的援军来得及,她能把他们都疏散出去,分散在城郊,可……
又是一响!
月霜堵住耳朵,再次被震跌倒,爬起来狠狠一啐:“娘的,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南门已碎,他随时都能进来。
而她身后的这个墨城,没有兵,没有武器,只有些江湖散士,寥寥几个伤兵。
南门外,朝突兴致勃勃,仍在下令炮轰墨城。
江宁跑来说道:“月霜,霜儿,不要愣着!快啊!”
“宁哥!来不及了啊!”月霜握拳道,“娘的……给我时间,只要给我时间……他来得太突然……”
一点预警都没有,朝突从洛州直接带着兵到了墨城。
兵从哪里来?如果是他的,行军时,沿途的暗门哨为何不发预警?!
北城门缓缓打开,烽火悠悠燃起,各处街道正在招呼着大家撤离,而南门口,传来宣旨声和南军声震天的呼号声。
“你要多久时间?”江宁问她,“你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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