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儿没好,在行军床上躺着,动弹起来不方便,就怂恿郑齐帮他们掀帘子。
“掀掀掀!小姑娘,掀起来,掀起来那边的姐姐们不会打你,顶多只打我们。”
他们与一帘之隔的女兵们都相熟,但经历过血战的女兵都彪悍,根本不怯这些毛头小子,立刻自己撕了帘子,骂他们没脸皮的同时,拿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一时间伤兵营里闹成一团,枕头鞋子乱飞。
郑齐缩着脑袋跟黄知味走出伤兵营,走着走着,乐的咯咯笑了出声。
黄知味反手拉住她,问道:“哪里可笑?”
“就是想笑。”郑齐笑眯了眼,小声说,“外面很好。”
笑完,她想起了母妃和哥哥,默默抹着眼泪,低声啜泣起来。
五月十六日子时差一刻。
月霜精力十足,操起枕头砸旁边在睡梦中一脸贼笑,说荤段子的江宁。
江宁没醒,也或许是醒了还装睡。门口卧着的大黄狗大忠醒了,竖起耳朵扭头看了披头散发枕头打亲夫的月霜,夹起尾巴溜走,挪窝到院外睡。
灯一盏盏熄灭,伤兵营的灯也熄灭了,南北城门也关闭了。
子时,墨城宵禁,打更人报了时,最后一队巡城兵检查了街道,换岗歇息。
墨城陷入寂静的黑夜。
子时刚过,城中的狗吠了起来,大忠原地转着圈,朝南边汪汪叫着。
须臾,南城门上敲响了警钟。
江宁一跃而起,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披衣光脚跑到门外。
月霜找不到发带,随手拿起簪子挽了头发追出去,边追边套官服。
“什么事?!”
江宁看向南门时神情严肃,回头见她拱不出脑袋,左右歪着朝前跑,立刻破功,哈哈笑了起来:“悠着点。”
一个守城兵大叫着,挥舞着手,朝这边跑来。
江宁大吼:“为何拉警报?”
月霜终于把脑袋拱出来,气道:“混蛋,早说过,那边的人遇到情况也没统一的手势,耍猴给谁看啊!这么乱摇手,隔这么远,谁知道出了什么事?哪个闲着没事干的山匪恶霸又来墨城寻仇了?!”
墨城里多歇脚的江湖人士,找上门来寻仇打架的也不在少数,因而进墨城之前人人都需关检,想入墨城,就需拿到入城许可。
由南入北,需要经过墨城南边的潮城关检,由北向南入墨城,则需要北边与墨城相隔六十里的京廊出具关检文书。
月霜还未走到南门,就看到了城外的火光映亮了南边的半个城,城墙如同燃火,这阵势不像普通的江湖人寻仇私斗。
月霜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潮城兵变?”
江宁看出了不对之处,拉住月霜,说道:“先别慌,没有听到马蹄声,应该不是夜袭。我们先找到黄大人问明情况,那个方向来的,有列队步行的声音,且兵不在少数,应该是南朝那边出了问题……”
他们人刚登上南门城楼,见到黄大人,话还未问出,便见南军的轻甲兵已列好阵,兵临城下。
黄大人沉着脸,让士兵传话,问他们半夜到墨城南门来做什么。
江宁粗略估计着人数,暗暗心惊,而月霜看得远,在火光的阴影处,有东西隐在兵阵之后,像是庞然大物,黑黢黢的。
月霜怕是攻城器械,但她按住心慌,快速想了,又觉墨城并没有什么能让南军攻城的必要。
它不提供粮草供给,地理位置还不如京廊。
不仅如此,如果攻下墨城,借此地攻京廊,还会陷入战争险地,失去潮城等洛州西北十城,因而攻墨城是兵家下策,还不如弃城绕道。
稍微一想,月霜神色恢复如常。
守城兵把黄大人的话传给阵前的士兵听,士兵却默不作声。显然,他们在等领队。
不久之后,士兵让开一条道,一个身着黑甲头戴铁盔的男人拿着蛟龙枪,骑马而来。
江宁和月霜俱是一愣:“朝突!”
月霜暗呼:“不好,难道是和荣公主,不会吧……”
月霜和江宁在战场上也和朝突交手过许多次,对于朝突,他们二人还算了解,为了一个女人,追到墨城来,可能性不大。
月霜下意识的就想到:“宁哥……他会不会,借口我们藏匿和荣公主,与我们谈判墨城归属?”
她仍是认为,朝突没有攻城的必要。
江宁皱眉道:“近来南朝形势不对头,他做什么,我们现在揣测不到,但别慌,稳住,先问问他,你现在发信给京廊的城守杨大人,让他通知楼四军,密派援兵来。”
不管是谈判还是单纯寻事,双方兵力最好相当。
月霜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折返回去找骨哨传信。
京廊有贺族的暗门哨。
朝突来到城门前,听到黄大人的呼喊,问他因何而来,只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阵后,士兵们慢慢推来三台黑黢黢的铁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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