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了一次,连声音也有些激动。
陈凡反抱住他,呼吸着属于对方气息,心底涌出阵阵暖流,从心脏出发继而传递至全身。他欣慰地想,乐殊好歹不是白眼狼,而这样的想法令它通体舒畅。
“我也是。”陈凡极小声地说,乐殊是否听见他不知道,他希望他听见了,但又希望他什么也没听到。陈凡正纠结时,乐殊越过他朝他身后探望,问道:“叶文彬怎么样了?”
陈凡羞恼:“在门外!”说完推开乐殊站起身,走出病房附带响亮的关门声一发。
乐殊高声喊:“别走!”
陈大少爷刚一脚迈出来就后悔了,他靠在门上听着身后的喊声,不由得咧嘴傻笑。
旁边的叶文彬:“......”
“进去吧,他想见你,另外,告诉乐殊我走了,然后将他的反应上报给我,去吧。”陈凡少爷架子十足,完全不考虑对方年三十刚刚遭到丧母的巨大刺激。
叶文彬抖了抖,小心翼翼越过陈凡进了病房。
乐殊翘首以盼,看清楚来人,神情已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叶文彬惊骇,手足无措道:“怎......怎么了?”
“没事,”乐殊摇头,仔细地凝视他半晌,未在对方身上发现任何伤痕,他舒口气,“你的爸爸......”
叶文彬走到他身边坐下,眼角泪痕未尽,他抹把脸低语:“他大概是疯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乐殊小声问,室内气氛沉郁,白天那一幕重重压在心上,逼得人窒息。
“我不知道。”叶文彬将脑袋埋进两只胳膊中,趴在乐殊床边,肩膀剧烈耸动,传来闷闷的哭腔:“我不知道——呜——”
乐殊轻抚他的脑袋,缓慢地抚摸着。
天地怆然,前路搁浅。
叶文彬一个劲地哭着,好像眼泪怎么也掉不完,他哭湿了床单,眼泪鼻涕一并稀里哗啦地往上蹭。
乐殊只能轻抚他的脑袋和肩膀,叶文彬断断续续地说:“谢谢......你......今天......呜——”
“都过去了,你还有亲人吗?”乐殊缓声问,“有。”叶文彬终于肯抬头看他,一张脸都哭花了,他缩缩脖子抹一把鼻涕:“还有我姑。”
“其实......他们小时候也很少陪我,”叶文彬突然说,也许他正反过来安慰同情他的人,高个男人哑声说着,“小时候我们家穷,现在也穷。我爸卖猪肉,忙,我妈摆菜摊子,也忙。我就一个人玩,但院里的人老欺负我。”
“说我妈是......做那个的......我妈不是,她不是!”叶文彬激动起来:他跟着口齿不清,乐殊平静地看他:“慢慢说。”
叶文彬苍白的嘴唇狠狠哆嗦,他张了张嘴,眼泪乱纷纷地又涌出来。
乐殊递给他纸巾,叶文彬抓住了,他坐直身体,两只细长的手掌撑着大腿,眼泪便滴到牛仔裤上,湿了一大片。
“后来街坊邻居都说我长得不像我爸,我爸那会儿就怀疑我妈,然后他就嫌弃我,说我笨不聪明,我拼命学习进了a中,结果进去之后又被另外的人欺负。”
“我爸骂我没骨气,我妈早就被我爸逼走了,家里只有我和我爸,我姑过一阵子就过来一趟,收菜摊卖出去的钱,那菜摊子原本是我妈的。”
“我爸喝酒,每天都要喝很多,就是因为他喝完酒就打我妈,妈妈才离开他。我爸就打我,我害怕,又不敢给别人说,我怕他们说我不是我爸的儿子。”
“我想我要努力读书,挣大钱,有天带着我爸去最有权威的大医院做亲子鉴定。我不想没爸,我也不想没妈......但我现在——”
既没了爸,也没了妈。
叶文彬说不下去,乐殊倾身抱住他,高个男生趴在小孩儿不算健硕——甚至有些削瘦——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我......其实我也没有爸爸。五岁那年,我被我的父亲捡回家,那时候我的奶奶还在,我的父亲不给我吃的,奶奶就把剩下的糠饼偷偷留半块给我。”
“我的父亲脾气不好,他喜欢打人,用那种藤条,很粗,又粗又结实。打在身上,皮肉就像被刀子一条条割过般的疼。再后来,奶奶去世了......”
陈凡站在门外,侧过脑袋,耳朵紧紧贴着病房的门,那里面传来乐殊的声音,雾蒙蒙的,像被过往的泪水浸透过。
“总会过去的,”乐殊不再提起有关他的故事,他在奶奶去世这儿戛然而止,他笑起来,眼眶里全是亮亮的泪水,却没有流下来,他说,“幸好我遇到了陈凡。”
“他是这世界最好的人,是我在世上——
——最好的朋友。”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满城震天彻底的喧嚣声拔地而起,似乎要穿透云霄,突破天际。鞭炮声越来越响,由远而近又由近至远,窗外黑洞洞的天空亮起万千的火树银花。
不知哪家电视声音足够响亮,竟能冲破这沸反盈天的喧哗,电视台里的晚会主持人激情洋溢,兴奋难掩:“新年到了!”
彼时陈凡站在门外,乐殊坐在墙内,叶文彬扒在乐殊身上。
陈凡恰好听见乐殊那句最好的朋友,取而代之的鞭炮烟花声便将心底那点突如其来的伤感覆盖,那些难说的情绪一股脑儿被喧嚣声带出天际外。
陈凡记下了那句话,他长长地叹息,不知是为这新年,还是为了那注定无法表达的心悸。
乐殊说出了这句话,他深深地吸气,也不知是为这新年,还是为了那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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