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
透过了这些鼻鼾声,沉虔竟然奇迹般的听见了在背后的谈话。
“你想好了,这消息一旦发出去,他们那边必然会发生变故,是好是坏现在还说不准,而且陆攸契的那个情况本来就不好,你再这么一说,我们,我们万一没有了这个保护伞……”
回答的是一个声音沙哑的老人:“你真的当他是神仙下凡?能有他一个,就能有第二个,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您的意思是?”
“万事都不能做的太绝,留一手,便是我们本性——我已经有候选人了,至于他们,随意死活。”
“那陆攸契那边?”
“继续发消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在下一个末日之前回来,赶他们出去,根本就不是为了探索什么末日的来源。我只想知道在城墙之外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就算是他这种已经超前的人类,面对那些怪物,究竟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城内?”
“我刚才就说过了,城内的神明,已经有下一任接替了,就算是回来了,也绝对不允许又两个人的存在。”
——上一位,终究会被淘汰掉。
沉虔起初没听懂是什么意思,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脑袋里面已经是一片空白了,手上的罐装可乐由于脱力,“咚”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带着气泡的水遍地都是。
以至于休息区的门被换班休息的人突然打开,诧异的视线落到了沉虔头顶,偷听这事情被暴露,他都没能发觉。
视觉,听觉,甚至是嗅觉,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一张黑布给封闭了起来,沉虔湛蓝色的双瞳在一瞬间失去焦点,变成深不见底的深渊。
原本是身在深渊,孤独一人。
可恍然间,他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了比深渊还要更加剧烈的恐惧——我身处断崖的底部,无比绝望,不仅不能救赎自己,还要眼睁睁地看见自己最心爱的人,在众目睽睽和朝下之中往下坠落,无能为力。
哥哥,到底是出去干什么的?
他知道他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们,不仅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还甚至把他当做实验室的小白鼠吗?
他们说下一个?下一个什么?替换?丢掉?
不行!绝对不行!
自己最敬仰的神明,凭什么能被他们这些肮脏的人所玷污?!
一个在脑海已经尖叫得发穿透了耳膜的声音告诉他:“绝对不可以!”
“杀了!只要杀了,哥哥就会没事了!”
“杀了!”
“喂,这里怎么有一个小孩?”这时候,办公室里面的人才终于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动,警惕地闭上了嘴巴,开门。
防盗铁门一打开,沉虔就也跟着失去了最后的力量支撑点,十指插进头发深处,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面上。
里面的人是老局长,他对着沉虔佝偻的背部踹了一脚,骂骂咧咧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军区吗?怎么让一个小孩进来了?快把他给我弄回去,要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回去乱讲,你们担待得起吗?!”
“对不起局长,我们这就……”
“你们,都得死!”
巡警:“什么?”
这一句带着半分震惊,半分防备的问话还没说完,沉虔就已经一个暴起扑到了老局长的身上,完全失神的表情显露出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干什么,脑内是一片混沌,他就像是一头即将被夺取生命的野兽,不顾一切得撕咬上去,在发劲儿的那一瞬间,绕是一堆成年人也拦不住。
老局长被措不及防地躺倒于地面,后脑勺撞上了门檐,当场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液体流淌在了脖颈上。
沉虔在混混荡荡之间,口齿不清地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老局长一下子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老局长吼道:“快拦住,不,快杀了这个疯子啊!”
巡警们训练有素地掏出手\\枪,落下安全栓,枪口整齐划一地对准沉虔的脑袋。
“砰!”
“咚!”
一片腥红色的液体铺满了这个冰冷的地面,尸体落地的时候或许是有些不服气,挣扎着动了动,却被一只脚沓在了脸上,阻拦了他生而为人最后的自由,脚的主人可能是还不解气,又使劲儿地在上面踩了踩,直到头骨发出“咔嚓”的响声,才终于肯罢休。
沉虔单手握住一个巡警的枪口,强行扭转了子弹的航道,使被夺去生命的那个人变成老局长。
他此时此刻,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一只挣脱了管束的恶魔。
而在他的眼里,一切都将变得不再安稳。
已经大半年了,城墙那看起来好像已经荒废的警报灯猝然拉响,在整个城区回荡起来!
远处的乌云围了过来,雷声阵阵,天色聚变!
而这份维持了三年的皮囊,也终于分崩离析了。
虚假的世界,构造出来的环境总是美好的,幻像打破,在无比接近真实的那一刻,你也接近了真相。
我于深渊深处接住了天上赐予的神明,从此,便再也不想放手了。
往昔 第二十
沉虔是被下一颗插着脖颈而过的子弹给惊醒的。
他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把, 幸好,伤口没有出现在致命的位置,却还是摸到了一大片湿热的液体,将他的掌心一丝不漏地完全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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