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池阳君是想将他带到哪里去,潜意识地却知道池阳君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的打算,因此奋力地挣扎了起来。只是他自以为的奋力挣扎,看在池阳君眼中,却像是濒死的溺水者试图抓住水面上那根漂浮无定的稻草一样,显得脆弱而又可怜。
甚至于这种所谓的“挣扎”,都由于林修然已经太过虚弱的缘故,仅凭肉眼都难得辨认出来。
林修然双手被一截捆仙索紧紧地缚着,捆仙索则紧紧地跟在池阳君身侧,将林修然带着一同向前,在地上留下一道拖行的血迹。
殷承宇睁开双眼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祭台上的光芒逐渐收敛的时候,池阳君便知道这场传承已经快要结束,只是不知接受完传承的殷承宇,会如何看待这般奄奄一息的林修然?
池阳君满怀恶意地笑了笑,伸手便将一道魔气打入林修然体内,等到林修然彻底安静下来再也不动了,他才摸出一把匕首,优哉悠哉地在林修然身上拍打了两下。
然而他放松的似乎太早了些。
殷承宇双眼中尽是血丝,却对池阳君赤裸裸的威胁视而不见,半点都没有顾忌到已经被池阳君握住命门的林修然,气势凛冽地拂袖便是一击。
池阳君甚至于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就被殷承宇这么给掀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曾经身为魔尊之徒的缘故,池阳君对于在魔域人人谈之色变的“魔尊”少了许多敬畏,也早就已经将魔尊之位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尽管并没有成功获得圣地的传承,但是池阳君却俨然将自己当成了魔域实际上的话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不惜耗费大量精力资源,对不愿服从他的几位魔君开战。
“等到其他魔君皆为我阶下之囚俎上之肉,还怕圣地不给传承么?”池阳君这般自负地想着,“就算没有传承,魔域难道还能有别的人去当这个魔尊不成?”
可是在殷承宇获得传承对他出手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以前所想,似乎全部都错了。
这近乎恐怖的威压让他几乎无法承受,池阳君到这个时候才发觉,当初前任魔尊与他过招时,莫说全力,只怕连半数的力气都没有使出来。
他似乎仍是当年那个被宠坏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张牙舞爪地想着征服魔域和修真界,做些看上去冷酷无情像个“上位者”的事情,随意地就灭人满门,被所爱之人抛弃以后,也只知道屠城泄愤。
他所倚仗的,不过就是自己的修为和当初魔尊留给他的那些属下和势力罢了。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殷承宇那一击并未留手,重回巅峰的感受让他通体舒畅,可是心中却总是堆积着郁气,让他有些烦躁。
池阳君被他一击正中胸口,知道殷承宇并不是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看中林修然之后,他便果断地将林修然往身前一甩,身形一闪,离开了地宫。
林修然身上血迹斑驳,捆仙索还缚在他的身上,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倒在地上显得渺小而又脆弱。
殷承宇饶有兴致地走了过去。
云琅在看见殷承宇终于走上祭台的那一刻,心中是松下了一口气的,但是看着殷承宇现在的状态,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种不紧不慢过于随意的态度,让云琅感觉到了危险。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殷承宇。
云琅挣扎着站了起来,双手虽然颤抖,但仍是执剑做了一个起势。
殷承宇只是扫了她一眼,似乎并没什么想要出手的兴趣,反倒是嗤笑道:“青剑门的人?你们青剑门是不是胃口太大了些,怎么,都想管到魔域来了?”
云琅并不知道殷承宇还有个所谓的“上辈子”,如今见他这般异常,更是半点都没有往记忆混乱上想,只以为是方才那“传承”有什么问题,甚至于她都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魔域大能,将殷承宇夺舍了。
殷承宇面色冷漠地走到林修然身旁,满是嫌弃地冷哼了一声:“呵,这个样子,真是难看。”
说完,他便五指成爪,狠狠地向林修然扼了下去。
“殷承宇!”云琅失声喊道,“住手!你会后悔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句话起了效果,殷承宇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脸上也浮现出一些困惑与纠结。
那只手就这么僵持在半空中,过了许久,才终于缓缓落下。
“修然……”殷承宇双眼中的血色稍微消退了一点儿,整个人凌厉的气势也温柔了下来,“修然,我们回家了。”
云琅刚松下口气,以为殷承宇这是恢复了正常,下一瞬间就看到他将林修然打横抱起,步子缓慢地向外走去。
等会儿等会儿,这是个什么姿势?
云琅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踉跄着赶紧追了上去:“等等!站住!”
殷承宇神情不愉地看了她一眼:“修然睡着了,别吵醒他。”
“睡什么着!他受了重伤,你还这么随意搬动,是想看着他死吗!”
作品正文卷 第160章
第160章
林修然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有那么一瞬,他都以为是自己失明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是有什么东西蒙在自己的眼睛上。
意识逐渐回笼,刺痛的感觉也随着身体一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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