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已然困顿得就要让位于白天的时候,龚梅的在任老公老康却还点着一盏昏暗的台灯,留守在计算机旁,修炼一般地煎熬着自己。他在等,等着可能不忠、可能已经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美女老婆。
忧郁王子王杰那首叫作《回家》的忧伤之歌,从计算机的音箱里,正如诉如泣一般地飘扬着:“我走在清晨六点无人的街,带着一身疲倦,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在不知名的世界……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曾大声唱?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
他叫康迎曦,瘦高个儿,清瘦脸,一对外凸的大眼睛,高而细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镜。虽然现在人人都依然叫他康处长,但是,这份荣耀早已是桃花逐水春去也,都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应该说,老康是个传统教育体制下培养出来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经历过无数次的考试,每考必爽,先后获得过学士、硕士、博士学位。尤其是他的博士学位,竟然是中国人民银行总行金融研究所(注:号称中国金融界的黄埔军校)颁发的。但是,他却遗憾地发现
,这些文凭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没用,几乎趋近于“博士毕业等于零”。他无可奈何地体悟,在当今的中国社会,搞经营的挣不来钱,不是一条好猫;作官场的,讨不了上司的欢心,也不是一条好猫;对不会挣钱,又刚直不阿的他来说,在一个被别人控制的体系内,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条好猫!于是,为了不庸庸碌碌地活一辈子,为了实现人生的更大价值,为了痛痛快快地换一个活法,他终于学了一回王朔、王小波,更效仿了一次余秋雨,痛下决心:辞官回家,靠卖字为生兼找自我实现的感觉了。
老康一直怀疑自己的老婆有外遇,怀疑老婆像一只鬼鬼祟祟、喜怒无常、博取爱怜的小猫咪,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尤其是他辞去官职,落入潦倒文人之列以后,这种迹象更像瓜熟落地一般明显。他的怀疑不是毫无根据的,是很理性、很合乎逻辑的;而且,这种理性像他的学位一样,是博士级的。第一,老婆经常以陪客户为借口,深夜才归;第二,老婆竟然把做a当累赘,要么敷衍了事,要么索性拒绝;第三,老婆的手机一水儿地是男人的电话,他如若私看,必招来老婆的震怒;第四……刚才他还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喂喂”了两声之后,对方却又一声不吭地把电话挂断了!
由于还没有确凿的人证物据在手,现在的他只好充作缩头乌龟,继续缩在自己穷酸文人的硬壳壳里,藏着、忍着。
现在的他,正用包月的宽带网出入于全国乃至世界各大网站的bbs论坛,义无反顾地在虚拟世界里惝徉着。他并没有搞网恋的雅兴,更没有和不男不女的网络人物聊天的兴致。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很个性化的网名,叫:“曲高和寡”,一路地发着一个同样的帖子。那帖子的标题叫作:“你不可不看银行高管(博士)的爱情诗”。他正在通过网络为自己自费出版的一本诗集做免费的推广工作。一本二百多页的诗集,印了三千册,他除了投入半年的心血和时间之外,还投入了自己五万元积蓄。他当然希望这诗集长上金钱的翅膀,生出荣誉的光环,带给他名利双收,至少也要收回成本,否则自我实现从何谈起呀?!
王杰在计算机里继续忧伤地唱着:“谁还记得当年我眼中的希望,谁又知道这段路是如此漫长,我不在乎有没有梦里的天堂,握着手中的票根,是我唯一的方向……”
门外终于有了钥匙开门的“悉嗦”之声。龚梅回来了!
老康本想像个老小孩一样飞到门口,用一个春光一样灿烂的热腻腻的吻,把妖精一般美艳的老婆吸进门来,甚至直接把她粘到床上,像年轻那阵儿一样,尽情地翻云覆雨,望我地颠莺倒凤,让现实与呆板的世界变得山花烂漫,变得莺歌燕舞。但是,他没动。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落魄文人变态的自尊心像一块猪皮炼成的胶,粘着他没动;又像一个小心眼儿的虚荣鬼,驱使他的双手依然飞速地按着计算机的键盘,在bbs上发着无聊的帖子。
“我回来了!”龚梅见门声没惊动老公,便带了几分歉意,通报了一声。
老康依然装作没听见,身体依然纹丝不动,手依然在各网站上漫天遍野地大贴特贴着:“你不可不看银行高管(博士)的爱情诗”……
龚梅见曾经的康处长对自己的归来没有半点亲昵的反映,因工作压力过大且长期焦虑而越来越焦躁的心像着了魔力,顿生了怨气。她悄悄地进了卫生间,望着洗手池上镜子里自己美丽却疲惫的面容,独自洗漱起来。其实,她才不怕老公出妖娥子、造反哪!家里的内战,不管原由,她永远是无往不胜的战神,他则总是卑微弱小的凡夫俗子;每战,从来都是以她的胜利,以他的屈膝求和而告终。
她比老公小十岁,刚刚尔立,尚在春天。而他却已然不惑,几乎迈进了暮秋的门槛。他们的爱情像雨后突发的春笋,不是父母之命,更没有媒妁之言,而有的,几乎全是童话一般自由、自然的曼妙意境。
在她还只有二十四岁,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姑娘时,她在遥远的江南小城的银行工作。她读到了一本叫作《银行无序竞争》的书,是关于金融市场开发的。作者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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