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呆,歪歪头,「岚儿从以前就是这样笑的呀?」
「这记性,」大哥弹了下她额头,「妳还曾经生生把疾逗笑过,忘了?」
「少主真是,三姑娘长大了,自然是比以前要更加秀气了,那像这些鲁汉,笑起来非要震个叶落鸡蹦才认为豪爽,」僕妇将厚巾递来,「都去换件衣服,三姑娘还等您用饭呢。」
大哥将她放下地,推着她往屋里走去,趁没人注意时,弯身悄悄覆到她耳旁,「等下别回到小厅,我会去接妳。」
她疑惑地回头看向大哥,只见他低笑道,「看是要带书还是绣具什幺的,陪大哥躲人去。」
后院角落,大哥自厨子手中取过食盒,厨子抓抓肚子,提醒他道,「少主记得晚饭前回来啊,否则婆娘会宰了俺。」
「无事,就说我带岚儿玩耍去了,她不会生气的。」
厨子咕哝道,「那还要看今年又会有几位姑娘找上门哪,别人是眼巴巴求之不得,您倒是年年逃第一。」
大哥呵呵笑了笑,问她,「要走一段路,可以吗?」
肘上挂着小包巾,她点点头。
兄妹俩自后门溜出,步清风,踏竹径,昨夜下了整晚的雨,叶上不时溅下冰凉的水滴,满地落叶潮气未散,鞋面裤脚不多时便被浸湿,坡路渐陡,山径逐渐狭窄,只容一人通行,她跟在大哥后头,此刻无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嘴角原本的微笑悄悄淡去,未注意苔石青滑,一踩空,拐了脚,及时被一只手捞住,才没跌倒。
当大哥蹲下身,示意要背她,看着那属于男子的青衫背影,她突然感到一阵忸怩,「岚儿还能走,不用了。」
「上来。」大哥温声道,却是不容人拒绝。
两手抵着他的肩,背上负着他的琴,当他站起身,胸前往前撞上大哥,随即一道微微的疼,她瑟缩了下。
「脚疼?」
「没。」弱弱道,怎样也无法启齿,其实是成长中的小胸太过娇气,挨不得碰。
「待会找个能坐下的地方,我再看看。」
耳根有些发热,环着大哥颈子,小心不再去擦到敏感的地方,「好。」
正午时分,竹林间点点金光闪烁,男子悠然迈步,脚下沙沙落叶声响,黑髮乌然,岁月静谧。
水悦节,一个能向心仪之人表白情衷的日子,被那幺多人喜慕着,大哥却避之唯恐不及。
而自己,只有那幺一个人,想要和她和好如初,对方却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不愿。
「每个人都好喜欢大哥呢,」她低落道,「可是为什幺要躲呢,娘说大哥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
「未曾情动,何来相守,」大哥面朝前方,语气如常,「只因为年数已到而求娶,不问本心,于对方是伤人,于自己,是自弃。」
她喃喃问着大哥,「情动是什幺样呢?」
「只幸萍水相逢,喜其喜,忧其忧,顾盼皆动容,与平日无异的举止言谈,一眼一剎间,却一心独往之,」她正专注聆听着,男子忽地又道,「大哥孤家寡人,或许由我回答妳这个问题,并不适当呢。岚儿只要记得,日后,许妳所爱之人,勿为嫁而嫁。」
「不嫁,」她摇头,「真要那样喜欢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他突然不喜欢岚儿了,我会很难过,与其这样,岚儿宁可谁都不要。」
「不可以因噎废食,妳还小,许多事还没经历过,就算未来会跌跤,自然也会学着去面对。」
委屈涌上眼眶,她已经跌跤了,而且伤口还一直流血不止,一句话脱口而出,「那岚儿嫁给大哥就好了。」
男子脚步一顿,然后低笑出声,「怕跌倒,所以才要嫁给大哥吗?」
敏感听出话语中的不以为意,她将脸埋至大哥肩头,没说话。
他温和又道,「大哥无法和妳保证,妳日后遇见的人,都能始终如一,但与人相交,不求别人如何待己,但求自己能真诚以对,无愧于心。」
假后,上学日。
一张纸条,悄悄放在榛儿桌上。
我们和好了,好不好。
坐在位置上,惴惴不安,女孩走来,重新对她露出笑。时隔一年又五个月,两人再次说了话。
一日之间,友谊重归如昔,彷彿中间的断痕不曾有过。
她不敢问榛儿不理她的原因,也儘量不去提及那段灰淡的过往,然而她明白,两个人都不可能再回到毫无芥蒂的往日。
她畏惧那样果断不留余地的决裂。
也是第一次尝到被在乎的人所伤的滋味。
开始学习不再镇日缠着对方,形影不离,不再一天到晚说着自己的事,然后等着听对方的想法或认同。
试着和其他人相处,而不是紧紧抓着一个人不放。
晓得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禁地,即使再亲近,都不容许触犯。
日子缓慢过去,冬日来临。
神庙工事告成,榛儿父亲打算归乡。
最后一日下学后,榛儿邀她一同回家,走在河堤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幺,眼看快到石滩,榛儿停下脚步。
「到这里就好,岚岚,谢谢妳那天主动和我和好。」女孩背着手,踢着足下的小石子,「就算以后不能常常见到面,我希望我们还会是好朋友。」
她点头,看着好友欣然的目光,那一刻,心上的疤隐隐发疼。
榛儿离开后,她又恢复成一个人。
开春时,白棠自邻镇迁来,一位孤傲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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