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回劫火剑灵……不,在寻回沈莲之前,我没有异议。”
作为陆欺霜的儿子,沈厌夜从没料到雪魂剑居然答得如此爽快,不由得多看了雪魂剑灵几眼。那冰雪一样的女子端详了他一会,又说道:“主人在飞升之前,曾日夜参悟《天阴凝寒诀》,亦时常与我讨论。如若宗主不嫌弃,我愿辅佐宗主修炼。”
“啊……多谢雪魂前辈。”沈厌夜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同时内心也发现这个看上去如同冰霜一样的女子似乎并不如他想象中的一般不好说话。他看了看雪魂剑灵,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涌到了唇边——比如为什么她会指引自己解开劫火剑的封印,还有自己到底是否真的拥有左右这场浩劫的能力。但是眼下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各位。”沈厌夜转过身去,面对着诸多太乙剑宗的高阶弟子们,“这些日子想必你们操劳过度,还是先去休息吧。只是,现在宗门情况危及,还请各位明日齐聚乾陵殿,我们再从长计议。”
众弟子皆表示明白,而拂尘子却奇道:“老夫在试剑窟待了数千年,莫非是跟不上世事变迁了吗?乾陵峰乃是历代宗主的居所,从何时起其用途倒和明心殿掉了个个?”
诸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说起。倒是沈厌夜对他微微弯腰,语气恭谨道:“弟子无能,无法破解‘殁影’,解救在场被困的门派精英,故而只得取下策,毁掉明心峰。”
老者抚摸着拂尘的手顿了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厌夜,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番。不久,他忽然开怀大笑起来,苍老如同树皮的面容都舒展了开来。但闻那笑声中夹杂着身后的功力,虽然声音并不是出奇的大,但是在在场众人听来却又震耳欲聋之感。一时间,风拂林动,飞鸟惊奇。老者蓦然收了笑声,上前拍了拍沈厌夜的肩膀,连道了三声“好”字!
“好、好、好!毁师祖传承之物,却并无‘悔过之心’,当真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虽然这么说着,老者的脸上没有愠怒只有赞许,“但是若非藐视纲常,离经叛道,又如如何破旧立新,如何驾驭那嗜血妖剑!”说完,他转过头去,对一个头戴碧霞羽冠、身披玄纹长袍的男子道:“破军,听到没有,你主人亲自建筑的明心殿被我们现在的小宗主给毁了!”
沈厌夜也是现在才注意到这位名叫破军的男子。不同于落阳、折碧等灵剑,太乙剑宗创派师祖的佩剑破军却非正道。传闻破军剑以幽冥黄泉之水所淬,又以九九八十一个生死簿上绝望枉死的怨魂凝做剑灵,曾为幽冥之主视为珍宝。后来摇光仙君为救挚爱,以凡人之躯下地府,闯幽冥,直入阎罗十殿。鬼界之主感怀其情,又对其修为欣赏有加,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乃是天道。故而他以破军长剑相赠,而宋摇光无可奈何,只得黯然离去。
老者出言调笑,但是破军剑灵却并未多言,只是中肯地评价道:“宗主在危机时刻保全了诸人性命,未曾差错分毫。”
只是这样后他又不说话了,老者无趣地撇了撇嘴。
沈厌夜道:“多谢各位前辈谅解。如今宗门遭此大难,我派损失多人,生还者亦是精疲力尽。虽然我等已经剿灭了围攻的敌人,但是难保今后不会有突袭。各位前辈法力高强,还希望各位能暂时镇守各个山门,以防外敌来犯。”
“小宗主,你把我们忽悠出来,就是让其他弟子休息,我们替你看门的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老者还是大笑了两声,对周围的剑灵们道:“既然宗主都发话了,我们就不推辞了。走!”话音未落,诸位剑灵便重新化作兵器之形,拖拽着不同颜色的流光冲向天空,又像是流星一般往不同的方向落下。此时此刻,试剑窟前唯独剩下雪魂剑灵。
“雪魂剑愿辅佐宗主修炼。”
沈厌夜望着她,点了点头。
……………………
两个月后。
魔界。
魔主重渊寝殿。
黑衣的魔主侧身依靠在软椅上,长发入墨,肆意流淌。许是在自己寝殿里的缘故,他并未着装整齐。漆黑如夜的披风被随手挂在椅背,同样墨黑的中衣亦是半解,露出了大片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再配上那双邪气中又带着点魅惑的眼,和唇边总是噙着的那一抹讳莫如深、仿佛一切都在鼓掌之中的笑意,的确毁让许多女子怦然心动,趋之若鹜。令人遗憾的是,鲜少有女子能承受被他中意的后果。他的魔后和后妃,无一未被折磨致死。
“你的主人闭关已经有六十天了。”重渊轻声道,“当初他用数日就提升了两个境界,这次不知他何时……才会出关呢?”
魔主的声线今日显得有些疲惫,不知是何故。
这话显然不是自言自语,因为魔宫奢华的地毯之上,伏着一位红衣的男子。红色的长袍迤逦开来,如同盛开的血色莲花。乌黑散乱的长发也从他的肩上滑下,青丝垂地。听闻重渊的话语,他抬起了脸,从颧骨一直延伸到颈侧的红色刺青肆意张狂,妖异而华美。尽管被锁链束缚住,又被封印了绝大部分灵力,男子的脸上依旧不见惊慌恐惧之色。与之相反的,那双妖冶的暗红色眸子里依旧燃烧着暗火——尽管目前还蛰伏在暗处,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只要时机成熟,那些火焰便会陡然燎原,在顷刻间扭转劣势,一击定胜负。
“我也很希望厌夜能尽快出关,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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