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青竹每天晨起又只好不情不愿笨手笨脚地梳好发髻,免得陆大人再有借口对他动手动脚,陆大人梳头时不知轻重,总是要把他那满头乱发扒拉下一小把才肯罢休,他原本头发就不甚浓密,十分担心被揪出一片光明顶,那场面简直就如同受刑。
“青竹,你为何每次日上三竿才起,你每天日落而睡,睡得未免太多了些,睡得太多容易痴傻。”苏青竹甫一睁眼,便看到陆县令那张放大版的脸,再看自己四仰八叉衣冠不整的模样,吓得立马清醒,可不知为何,即便是门窗都锁得死死的,对方还是有办法在第二天晌午自自己床边准时出现,为避免惊吓过度,苏青竹只能挣扎着提早一个时辰起来,一开始每天都哈欠连天,后来渐渐习惯了,人反倒也显得精神了。
“青竹,你为何只吃肉不吃菜?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能如此挑食,你若一直如此,我只能吩咐厨房一顿荤一顿素了。”小椿和苏青竹同时被这个提议吓到,小椿一记眼刀瞬间飞向苏青竹,展示他令人生畏的威胁,苏青竹只能面色惨淡地夹起一根菜心,像服毒自尽一般塞入嘴中,陆县令便满意地点头。
“青竹,你为何又把我替你做的新衣拿去当铺当了?你手头缺钱吗?”苏青竹正想点头答应,心想这样陆县令大约便会记得发俸禄了,谁知陆大人抿了抿唇:“衣服你既然当了,那便把当来的钱还我吧。”
苏青竹:“……”陆晋贤果然还没有精神失常。
从此陆县令赐的衣服他第二天就赶紧穿在身上,生怕人收了回去。
如此,白驹过隙,日子过去数月有余。苏青竹就像是一个满是泥污的莲藕脱胎换骨,渐渐褪去一身的污垢,开出了亭亭玉立的莲花,县衙里的人天天看着他的变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邋邋遢遢的人原来竟有这样一副好面相,除了面貌还有些苍白羸弱之外,竟是个赏心悦目的佳公子。
小椿最不满意苏青竹这样的蜕变,他原本觉得苏青竹这样一幅邋遢模样配不上自家少爷的赏识,结果人愣是一步步蜕变成自己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怎么想都心里不舒坦。
有一天,陆大人吃着早饭,突然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一直盯着苏青竹的脸。
苏青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抹了一把脸唯恐上面又沾了什么脏东西,就这样一个目不转睛地看,一个困窘不堪地躲,苏青竹再也受不了陆晋贤的视线,便问道:“陆大人是又发现我脸上有什么不妥了?”
陆晋贤这才咳了一下,捞起粥碗胡乱扒拉了两口,才喃喃道:“没想到,你长得挺好看。”小椿一口粥登时喷了出来,全数喷在苏青竹脸上,他家少爷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得了那种叫“断袖之癖”的怪病,他居然还夸这个姓苏的好看,虽然他现在是比以前那副鬼样子好看多了,可是他家少爷刚才为什么对着一个男人红了脸?!不行,他不能辜负老爷夫人的重托,少爷是要为陆家传宗接代的人,看上谁也不能看上男人,看上男人也不能看上这个苏青竹,他以后一定要不遗余力地挡在两个人中间,千万不能让少爷越陷越深。
小椿心中已经上演了千万篇棒打鸳鸯的戏码,两位当事人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椿其实不解,有一回便问了陆晋贤:“苏青竹他占着主簿的职位,却成天什么事也不干,少爷你为何还对他这么好?”
陆县令却笑了笑,避重就轻:“不妨事,反正我也不准备给他发俸禄。”苏青竹要是知道陆晋贤心里原来是这么打算的,必定要气得跳脚。
那日闲人苏青竹从外头晃荡了一圈回来,正看见一个老婆子鬼鬼祟祟朝县衙里头张望,苏青竹上前一拍老婆子佝偻的背,吓得王二婆差点三魂去了七窍。
“你是谁啊,好端端的干嘛吓老婆子。”王二婆抚着胸口,没好气地说道。
苏青竹朗朗一笑:“二婆,你痴~呆啦,连我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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