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你怎知我其实是打算走门?”
铁手笑着摇头:“我不确定,但我怕你反身折回去偷袭,随手便把门堵死了。”
就在郑乐飞剑斩烛的同一瞬间,铁手气劲暗送,将他的两只鞋推到了门口。
说来那对鞋也真是沉极。
郑乐愕然苦笑:“小人一身功夫要是能偷袭追命三爷,此刻也不必在这跟二爷请罪了。”
他这声音直比方才剑剃木头更难听。
***
这便是追命来卢府路上发生的事,铁手尚未赶及告诉他。
眼下他们还在卢家的园子里,包括于阿逢合单炎在内的少年们已叫马刀凉遣人带走暂时安置起来。
守着郑乐的是衙里另一个捕头,姓梅单名个花字,本来今天不该当值,晚间亦是被马刀凉差人喊了过来。他一听是要跟四大名捕办案,百忙之中还重新梳了头。
就是在卢家下人将铁手追命的端倪查清回报卢长生的短短时间,追命已然去官衙打了个来回,将所需的人手和事情都讲清楚了。
望江平和的日子多,当差的人里面只马刀凉有过正经办案的经历。
追命又嘱咐了小梅捕头几句,便和铁手默契默默地走到处相对僻静的地方,他清清嗓子,上下打量三番四次,才眯起眼睛笑道:“得亏你在那。”
铁手饶有兴味:“怎么说?”
“二哥就有这等本事兵不血刃,化干戈为玉帛。”
话说得铿铿,像是不容反驳。
铁手偏做出惊讶样子摇头。
“哪里哪里,你也有本事,夸我却像嘲我,”说完沉吟半晌,才又和声道:“我没受伤。”
“瞧出来了。”
月已西斜,满天星子也似乎暗了些。
追命的眼睛还是那么亮。
多情。
他忽然将眼一闭,复睁开时眉毛竟皱起来:“我须得找个人。”
铁手恍悟道:“带你来的那小厮让齐捕快他们领走了。”
“是他……我需得亲自问他。”
“应当也是卢长生信重之人,听他吐息确乎有内功底子,只是颇浅,”铁手颔首,思索着又道:“记得看他的鞋。”
追命应了一声,立刻就掩藏到浓重的夜色中,留下铁手独自搔头——他还想说说原因呢。
——毕竟自己和郑乐斗智斗勇多么凶险!
可惜追命毫无收获,那小厮和卢家其他下人没啥两样,只是跟随卢长生的日子更久些,甚至比郑乐都久。
若非他不成器,恐怕卢府也不会有郑乐这人。
***
“如何?他的鞋无异样?”
铁手看见追命回来,脸上并无开朗神色,心下已清楚八分。
“没有,为何要我看鞋?可把这小哥吓了一跳。”
“郑乐穿了一双镶铁底的鞋,许是怕你看出他轻身功夫,我还当这人也藏了好本领。”
追命摇头笑叹道:“是会一些极浅的运气调息之术,他自说是医他的郎中教的,这卢壮武,个子不低,身体却极差。”
“卢……本名叫什么?”
“说也是卢长生捡回来的孤儿,单这一个名字。”
恐怕是连生身父母给的名姓也不乐意要,反正卢长生这里又不会有收养进府之人的名册,他心里只把自己当作卢壮武,才好安安稳稳地从新活过。
可是卢府就此散了,往后这些无依的人又该怎么办?
说来他也是自小被卢长生收养的,却做了仆役,和那些被他称作少爷小姐的少年命运相去又岂止甚远。——也许是因为他样貌太难看了,才无意避免了另一种灾祸。
像卢壮武这样,年纪不小却无一技之长的男子,又样丑,生路少多了。
念及至此,铁手琢磨着待事情查清,须看看卢府的下人们往后生活有无着落。他们若未掺和作恶,俱是贫苦百姓,营生也艰难,能帮便帮罢了。
“二哥,我打算去湖州一趟。”
“要将阮宓秋和那个…甘祁涵带来?”
追命跃上铁手身边的假山石上,喝了口不知从哪找来的酒,看着渐浅的天色吐气道:“我方才拐去小梅花那,郑乐看来也不知人具体都送去了什么地方,便是最近的林红齐茵,他也只晓得是往西去了,据说之前有些女娃也是想办法送到西边,”
铁手向石头上一倚:“我去问问?”
“恐怕难,小梅花套得差不许多了。”
“也罢,你歇片刻再返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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