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阿钰。”男子还是笑如微澜,礼貌却疏离地安慰她。“你放心先回去,若是不行,你再帮我想办法。”
最终何钰看了他半晌,看他面上笑着眼神却是坚毅的,也只得勉强一笑点头答应了。云初看她两手绞着衣角低着头慢慢往回走,直到她走得远了,他才匆匆奔着景家的大宅而去。到了景家问过仆从,得知景少爷出门去了,再问去了何处,仆从见来人衣着寒酸,自然不肯相告。后来有个花枝招展的少妇正好出门看到云初,听他缠着仆从追问景灏天去处,冷嘲似地搭了句:“他那个花花大少除了去妓院,还能到什么正经地方去?”云初虽觉景家关系复杂怪异,听了少妇的话到底清明了一回,想来去镇上的碧仙馆应该是碰得到景灏天了。
碧仙馆就在镇上东街,上回送过一次雪漫,云初倒还记得。他靠两条腿走到镇上,天色已暗了下来,除了酒馆和妓寨,镇上也同村里一样没剩几个行人。碧仙馆门口生意正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门口迎送来往宾客,正是一派热闹景象。
奇怪的是,碧仙馆门口虽热闹,花娘搔首弄姿牵绊往来男宾,对着站在门口的徐云初,却都全然看不见他似的。云初在门外头站了一会儿,望着楼上红灯旖旎,明白这些早练就了火眼金睛的伶姬何以不理会他,心里头到底是有些别扭的。但想到还在狱中独自抱着残腿伤心的养父,只得咬了咬牙往门口走了几步。
果不其然门口有人拦住了他,站在门后保镖一样的两名壮汉抄着双手,看到云初默然往门的中央靠了靠,无声堵住了他的去路。看他这身打扮但不像是逛得起窑子的,别是穷酸泼皮的人物来给楼里寻欢的大爷找什么不自在,这样的人绝不可放行。云初心里清楚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意味着什么,内腑一阵难堪,然而面上却是温然一笑,上前道:“麻烦两位,我是景家少爷景灏天府上叫的车夫,来接景少爷回府的。”
两名壮汉相互对望一眼,并未对他的话直接给予回应。其中一人仍旧堵在门口,另外一人则转身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那壮汉下得楼来,对云初说道:“景少爷叫你上去。上楼梯右拐一直往里走,右手边最后一间厢房就是。”
云初倒是愣了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骗过他们。他笑着点头说声谢谢,跨过门槛往里走。门口那大汉还站在原地未动,云初擦着他身边走过,他刻意身子一转撞到了云初,把他撞得脚下退了一步。云初抬头去看他,但见他彪正的脸上露出一缕意义不明的笑来:“拉车的力气这么小,能拉得动吗?”
云初被他笑得心里一跳,低头往里走也不去搭他的话。走到楼梯上的时候似乎听得身后那两人低声说着什么,而后沉沉地笑了起来。
依言走到楼上最后一间厢房,出乎云初的意料,门开出了一条缝,似乎在等着他的到来。里头传出大笑之声,听上去该是有好多人,有男有女。云初敲了敲门,听到有人说“进来”,便一把推开了门。
景灏天正坐在屋里一张大圆桌的正中位置,怀里偎着一名翠绿旗袍的女子。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嘴角痞痞地扬起来,一双眼睛如同看到了某种令他极感兴趣的玩物,迸出戏谑的神采:“是你。”转过头去又对着朋党说道:“我就说我家里哪有会给我叫车的人,怎么样,谁赌输了把今晚上的账单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初,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去的,被人调戏别怪我哦!
☆、(五)
景灏天手指着其中两人叫买账单,厢房内顿时爆出一阵笑声。徐云初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男男女女混杂搂抱,酒色淫靡乌烟瘴气至极。他抬起手背醒了醒鼻尖,提高声音对住斜坐在人堆中的少爷道:“景灏天,我叫徐云初,是特地来找你的。”
这一声生脆的嗓音清冷如霜雪,如同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泼了上去,竟叫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了动作,转头来看这个直呼景灏天名讳的穷酸男子。景灏天脸上仍在笑,眼神一转仿佛水面破开的涟漪,微微荡起了一圈轻弧。
“徐云初是吧?”他勾起的嘴角深深一扬,随手将怀里搂着的翠衫女子往外一推,凑近身边端坐着的一名长衫男子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惹得那男子淡漠的脸上亦显出几分笑意来,拿一双幽澈的眼睛直直打量徐云初。景灏天说完了,一手挂在那人肩上,复又邪笑地看着徐云初,不怀好意说道:“徐云初,这位是华翎,过来认识一下吧。”
边上几人立刻会意,即又夸张地大笑起来,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活脱脱一群流氓痞子。徐云初眉尖一蹙,只当没看到没听到,跨过门槛朝屋里走了几步,径自对着景灏天:“我是来找你的。”
此言一出,桌上几位富家子大笑不止:“哗!灏天,都说了是找你的,别辜负人家一片痴心啦!”
“灏天什么时候跟着华翎转喜好了,在外头惹了什么fēng_liú债呀这是?”
“是啊是啊!看这小模样让人好生心疼,灏天你就别再推辞了!”
景灏天伸手从果盘里抓了一把桂圆橘子,朝那起哄的几人一人一个砸过去,屋里的情景,只可用放浪形骸来表述。一个橘子脱手而出飞过几人头顶,“啪”一声正砸在云初胸口,又再弹开落地,无声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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