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想的还是释安最开始那番话,以及最后一句——晋磊对他有很深的执念。
释安也不再说话,房中一时寂静下来,于是从门外老远就传过来的声音便异常突兀:“大师!”
释安未动,仍垂头闭目默默念着佛经,倒是方兰生乍一听见这急惶惶的声音,还以为天塌下来了,立即转头看向门口。
晋磊急急冲进来的时候,怎么也料到面前是这般情状——释安安稳坐着一旁,方兰生静静地喝着茶。
“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大师抢了你东西还是怎么的?”方兰生很有些奇怪,晋磊这么心急火燎的时候真真是少见。
晋磊额上还带着薄汗,气喘吁吁的,倒像是自己一路狂奔跑过来的。他闻言打量了方兰生两眼,却见方兰生眼里清澈湛亮,与他说话就像从前一般。晋磊身子猛地一僵,没有回答方兰生,只转头看向释安,颤抖着声音问:“大师……结束了?”
释安微微一笑,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还未开始。”
晋磊忽然松了一口气,又定定地看了释安两眼,破天荒道:“多谢大师。”
释安笑意更深,“施主缘何反悔?”
晋磊目光微移,看向一脸茫然的方兰生,默然不答。
方兰生奇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开始结束什么反悔不反悔的?”
释安慢悠悠起身,笑呵呵道:“贫僧有些许饿了,马上就是午膳时分,不知二位施主可否赏点斋饭?”
晋磊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释安带去了食阁。
下午,释安在水仙教沐浴更衣过后,向方兰生和晋磊二人辞行,二人送他到水仙教门口。
其间,有下属过来要禀报事情,晋磊便随那人走开几步。那人附在晋磊耳边询问是否在山下截杀释安,晋磊没有说话,缓缓摇了摇头。
而这时几步远外,释安暗中将一物塞进方兰生手里,低声道:“这锦囊决不能让他人知晓。你记住这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方兰生一愣,又听释安叹息般道:“晋施主,对你有极深的执念。”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方兰生呆呆的,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不断回响。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晋磊已经走了过来,他立即握紧了锦囊,将它藏进袖子里。
释安看见他的小动作,笑眯眯道:“少主不如先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好。贫僧与晋施主,还有话要说。”
方兰生“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不依不舍地回了青竹斋。
晋磊目送方兰生走远了,方转过头来看向释安,“大师想说什么?”
释安直直看着他,嘴角还是温和的笑,“若有一日,施主与少主拔刀相向,施主希望谁去谁留?”
晋磊一怔,久久不语。
释安苦笑,“阿弥陀佛,贫僧明白了。既是如此,贫僧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诫施主,切莫让少主也孤身一人——否则,施主日后将万劫不复。”
语毕,释安迈着沉缓的步调往山下而去,一身袈裟被山间的风吹佛着,仿佛一汪流动的带了颜色的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日晨间,又是电闪雷鸣,天上压着乌凄凄的一片浓云。
王佑仁早朝回来,还穿着官服,步履匆匆地回了府,一边命下人把管家和邓伯叫来,一边让人闭门谢客。
到了堂中,王佑仁急急灌了一大口茶水压惊,随即对下面坐着的心腹们道:“今日早朝,皇帝举出一堆李岳临贪污受贿、犯上作乱的罪证,又拿出数张弹劾李岳临的折子,问老夫的看法。”
邓伯惊道:“李大人如何了?”
王佑仁摇摇头,叹了口气,“皇帝明显是在试探老夫,铁证如山,怪只怪李岳临做得太明显,平日里太招摇,被皇帝盯上了。老夫也救不了他。皇帝已经下旨,将李府满门抄斩……还命我行刑。”
管家在一旁惴惴不安道:“皇上这是在杀鸡儆猴啊……”
王佑仁点头,沉思半晌,忽然目光微动,盯住管家,“李芙妆呢?!”
管家忽然想到李姑娘与自家少爷的婚约,吓得瞪大了眼,叹道:“李姑娘还在厢房里住着……幸好、幸好当初少爷逃了这桩婚事,否则——”
王佑仁截过话头,“也不必将她送回李府了,她全家如今都在刑部关押着,直接把她带去刑部大牢,明日就要行刑了。”
“咚”!堂外柱子旁传来一声闷响。
“谁!”堂外侍卫齐齐拔刀。
只见那廊柱后面缓缓走出一人,正是李芙妆。她浑身颤抖着,一双杏眼空濛无神。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早已吓得双膝瘫软,一下子跪倒在地,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行礼,口里急急忙忙喊道:“救命啊大人!救命……”
李芙妆被这一声声扣头声唤醒,陡然间一个激灵,一双眼慢慢瞪大,溢满了惊恐。侍卫的刀光晃了晃她的眼,她拔腿就往一旁的小径逃去。
身后是王佑仁冰冷的声音:“抓住她别让她逃了,包庇逃犯的罪名老夫可担不起。”
“是!”侍卫们领命而去。
管家心有不忍,道:“李姑娘也怪可怜的……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王佑仁冷睇他一眼,“皇帝小儿就等着老夫包庇李家,好给老夫治罪,老夫岂能上他的当?再者,如今李家倾颓已成既定之事,留着她一人又有什么用?”
管家喏喏称是。
王佑仁沉吟半晌,又道:“去通知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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