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嘻嘻。郁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看见她脸上现出的尴尬,小六姑娘也异常识大体,开门见山对她笑道,“郁姐,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哩。”
她就知道,小六姑娘神人一个,怎么会没得事跑过来找她玩儿?
找兰医师还差不多。
她理解地笑了笑,道,“什么事?”
“嘿,郁姐,我要走了呢。”
“走?去哪儿?”不是她自己说得是逃婚跑出来的,家里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么?
“哎,当然是回家啊。”小六姑娘回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脚慢慢悠悠地在地上磨着自己的布鞋,说,“我大弟弟下放时被人打死啦,三弟弟也得病走了,家里目前只剩下我一个长成的孩子了,我爹再怎么气我,也得要把我弄回去,不然,万一要是他哪天嗝屁了,连个哭棺材的都没有,岂不是惨死了?”
“不是,你说好的家里排行老六呢?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三弟,一个大弟?”
“嘿,郁姐,你就是实诚,跟兰医师一样好骗。”看她说完后,她脸上一阵疑惑的表情,小六姑娘笑呵呵地道。
让郁泉秋听了想篓死她。老娘纯心地当你可怜呢,合着你他妈竟然在骗我!
看她又有些生气,小六姑娘忙摇手可怜兮兮地解释说,“哎,郁姐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得了得了,我也不是男人,你对我弄这一套也没用。”
望着她卖可怜讨好的行为,郁泉秋烦心地摆手,“你要走了,过来找我干什么,不是应该找兰医师给你送行么?”
提到兰医师,她妈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四儿啊,你跟妈好好的在这挑人,哪儿也不许去,兰医师咱们攀不起,也别跟她多见面,免得惹一身腥气。”
她心累地摇头,“妈你乱说什么呢,我不是说了,跟兰医师没什么了么,你别竟天听外头人瞎扯。两个女人,能有什么。”
小六姑娘也是个人精,听见郁老太太的话,知道不能提兰医师,连忙转开话说,“嘿嘿,郁姐,我虽说没跟你讲过几句话,但我心里是仰慕你的,看在咱们俩名声在厂里一块儿臭了那么多年的份上,郁姐你不送送我,讲得过吗?”
都说患难之中现真情,可没听过臭名声也能搭在一块儿成好姐妹的。
郁泉秋好笑地听着小六姑娘的解释,觉得这姑娘还不错,性子实在。
人家都是拼了命的把好名声往自己头上安,这位姑娘倒好,自个儿没脸没皮地就认了外头斛给她脏水。
“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过去了。”郁泉秋笑道,“你什么时候走?”
“雪化得差不多就走。”小六姑娘道,“本来收到我爹的信就要回去的,可是大雪堵住了路,看看,只能等开春了。”
“那不是还有一段时候么?”
“哎呀,郁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说时间怪长,但是往后你们没时间陪我玩儿,我一个人多闷啊。”
郁泉秋点头,“这倒是。”
小六姑娘看起来就不像是安分的主儿,等开春了,厂里又要炼钢,忙得很,的确是没人有闲空陪她四处玩儿。
“好了好了,郁姐,别多说了,你在床上已经闷了两天了,病是越养越难好,走走走,我带你出去发发汗,回来就好了呢。”
小六姑娘笑说着,就紧赶慢赶地催她穿衣裳跟她出门。并和试图阻止的她娘说,“大娘放心呢,我是带郁姐下去镇子上玩的,就咱们俩。”
小六姑娘对于讨好卖乖有一套,在她娘耳边不停地说好话,总算是消除了她娘的戒心,同意她出门了。“四儿,出去看看也好,免得闷出病来。”
她娘都这么说了,郁泉秋只得把牧牧托给她娘。
自己套上灰布棉袄,正在穿木屐鞋,一边站着看她换衣裳的小六姑娘忽然道,“郁姐,你的这套灰棉衣不好看,镇子上的老太太才穿这个呢。”
郁泉秋头也不抬地道,“那可真是对不住,我就只有这一套最御寒了。再说,我穿得丑了,不是将巧能衬得你美么,讲不定还能给你带来一份偶遇呢。”
“嘿嘿,郁姐说得是什么话,咱姐儿们都好看了才是真正奔向共/产呢。郁姐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一套好看的衣裳。”
撂下一句话,小六姑娘就箭一样“刷”地跑出去了,她阻拦都来不及。
没一会儿,她喘着气跑回来了,笑呵呵地递给她一件皮料的大衣,经纯的白色,腰那块儿还嵌了个小腰带。“郁姐,你穿这个,这个好看。”
郁泉秋没接,看着她手里的衣裳奇怪道,“这东西看外料就怪贵的,你从哪儿搞来的?穿这个,难道不会说是资/本/复/辟?”
“哎呀,郁姐你想得真多。”小六姑娘颇为不耐烦地把东西塞给她,说,“你又不是什么资本家,咱们就是走外头兜一圈儿,很快就回来了的,难道会有人弹劾你?”
她说得也是。就凭她这寒酸的家底,反/右,怎么也反不到她头上来。
郁泉秋点点头,接过来她手里的衣裳换上了。
“哎,郁姐,你腰好细啊,穿这个果然好看!”
她刚一换上,小六姑娘就赞不绝口地夸她,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哪里,是你的衣裳好看。”
“嘿嘿。”小六姑娘笑呵呵的不说话,拉她道,“走吧郁姐,咱们快点出去,时候都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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