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多少为了这一张脸皮搏命,七星堂这些弟子自诩正派,又自恃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为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点自尊,都拼了命使劲浑身解数要拿下聂小香,纵是没法生擒她,也要寻个空隙砍她几刀,也好报了平日里被挖苦捉弄的旧仇。
沈清风没有下场,腰间双鱼刀甚至都没有拔出鞘,小柳伸长脖子看了他一眼,故意笑呵呵地问道:“沈师兄不下场和小香玩几招?”沈清风不做声,脸色却有些发青,很想拔刀给他戳上几个透明窟窿,好容易忍住了,场中居然已经分了胜负。
小香脸不红气不喘,悠悠闲闲站着,手中除了一枝竹木奉,还扣了十数把从对手手中夺下的钢刀,哗啦一声抛下地,吓得瘫倒在她脚边的一个弟子屁滚尿流地爬出几步远,见那钢刀不是朝自己丢来的,这才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沈师兄,也下来比试比试如何?”小香笑得很是真诚,凌厉的眼神却道:你敢下来,我拿竹木奉将你戳成马蜂窝!
沈清风不傻,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道:“聂兄弟功夫过人,清风甘拜下风。”嘴上称呼兄弟,心里却狠狠骂了十来遍小娘们。
苏星海看看差不多,淡淡笑道:“丐帮的堂主之位原本就是以胜负决出,既然聂小香胜出,这七星堂此后就由她代为打理。”
小柳笑了,沈清风脸y-in了,七星堂弟子都累晕了。
第二天清早,苏星海起程回丐帮江南总舵,小香打着哈欠送到安宁县城门外,临上马,苏星海看着她照旧随意穿着的一身破旧衣裳,提醒她道:“既然入了七星堂,就该有个堂主的样子,这身衣裳还是换了罢。”
小香原想说污衣派净衣派何必分得这样界限分明,转念一想,如今她也是个大人物了,自是不该太过随xi-ng,也就点了点头允了,随口又笑嘻嘻问道:“苏大哥为何留我做这七星堂堂主?莫非是想讨好小爷?”
苏星海出人意料地颔首,笑得比道旁的桃花还灿烂炫目:“正是此意。”
重阳
苏星海笑得意味深长,聂小香假装不懂,朝马屁股踹了一脚,送走了这尊大佛。回了七星堂内,见众弟子愤然立在厅中,眼里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拖拖拉拉含含糊糊地唤她一声堂主,有几个年纪小的少年平时和沈清风关系极好,此时替沈清风抱不平,红着眼圈就是不肯张嘴。
小香大摇大摆往黄花梨木太师椅上一坐,心里笑得打跌,脸上却是一沉道:“你,你,还有你,敢对堂主不敬,木奉打三十,夜里就捆起来送到县里青云楼去卖掉。”
安宁县里红芍院与青云楼最是有名,红芍院窈窕美人如云,青云楼俊俏少年大把,都是干那靠皮rou营生的无本买卖,那几个少年一听小香这般狠毒,又恨又怒下意识捂住屁股,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剜向小香。也有胆小的,色厉内荏完了便后悔了,扑通一声跪下了呜哩哇啦哭着磕头,一时厅中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沈清风是大师兄,只好出面来代为说了几句好话,小师弟们年少无知云云,堂主大人大量云云,宰相肚里能撑船云云,小香最腻烦听人说教,反正也是故意吓唬吓唬那几人,便打蛇随棍上,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念在你们是初犯,也就饶了这一回,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凌厉目光往下一扫,颇有气势,除了沈清风,其余弟子都缩了脖子低下了头,小柳立在小香身旁,好容易忍住笑,便听见她哼了一声道:“你们几个,从今天起三天,只许吃白饭!”
当晚,就有四五个少年愁云惨雾地抱着饭碗欲哭无泪地吞完了一大碗干饭,夜里做梦不知梦到什么,唾沫s-hi了枕头。
隔天,小香请来沈清风,将七星堂管事之职交给他,沈清风一愣,冷着脸道:“堂主不怕我再暗中使绊子害你?”
“偌大个江湖,虽然人心叵测,但谁也不信岂不无趣?”小香盘腿坐在太师椅上,笑得毫无心机,沈清风却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果然听见她又托腮嘻嘻笑了:“沈师兄想绊我只管放马过来,我也正好玩玩手段练练拳脚。”
“反正我要是不明不白死了,头一个要被请去江南总舵盘查的就是你沈师兄,到时候千万莫要偷ji不成蚀把米啊沈师兄。”小香说得轻松,俏脸上却是笑里藏刀,沈清风越发觉得她笑得很是狰狞碍眼,挥一挥衣袖沉着脸道:“属下明白。”
一句属下明白,主仆地位分明,从此聂小香真真正正坐实了这七星堂堂主之位。
傍晚时沈清风便送来新衣,丐帮也是奇怪,污衣派穷得掉渣,净衣派富得冒油,堂主衣物都是缎子裁成,触手光滑柔软;沈清风心细,送来的衣裳是男装,小香在屋里换上了走几步,但觉腰胁领袖各处妥帖合适,也不得不佩服沈清风眼睛尖利、裁缝做工灵巧。
隔天清早见到小柳,也穿一身新衣,白衣黑靴,寻常的七星堂弟子的装束穿在小柳身上竟是十分雅致潇洒,衬出一张清秀轻灵的少年的面庞,比堂中其他弟子还俊俏几分。小香叼着芝麻烧饼迎头撞上小柳,瞪眼一看,惊讶得差点掉了半张饼,顿觉岁月荏苒,居然连小柳也长成了俊美青年,不由惆怅地蹲在荷花池边发了半天的呆。
沈清风果然好手段,七星堂上上下下打理得顺顺当当有条不紊,安宁县富户逢年过节送上的油水,他只管笑吟吟收下,街面地头的酒楼客栈再无流氓地痞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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