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相处十余年,聂三不会不知小香的心思,蓦地脱口道:“小香,师父并不觉得辛苦。”无论是桃花溪边相依为命十一年,还是刀光剑影数月间,聂三从未将她当成累赘,也并无怨愤劳累之感。
小香听进耳里,既心酸又欢喜,爬起来站定了笑嘻嘻道:“那么,请师父一定要好好活着,或者三年,或者五年,到时候咱们再见。”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酸,暗暗道:不知道过了三年五载,是不是连小师娘小师弟也有了……
自此心中浅浅刻下一刀,这份酸楚想要淡忘也难。
话说完,足尖轻轻一点地,瘦小身影掠起半人高,踏着山洞外的荒cao远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迹,就像一只轻盈的小鸟飞入碧蓝苍穹间,倏忽间隐入了白云中。
洞前,只留下神色复杂的赵笙歌,和默然立着的聂三。
赵笙歌冷冷笑道:“好一对情深意重的师徒,聂沉璧,她对你有心,你难道真对她无意?”
聂三手里握紧大红锦袋,只觉得袋中之物硌得掌心发疼,许久,重新放入怀中贴身藏着,怔怔道:“小香……是我徒儿。”心中波涛汹涌一般,却也无法识得通透明澈,索xi-ng闭一闭眼暂时忘却,专心于眼前之事。
“我不与你比剑。”聂三道。
赵笙歌望着沾了血的长剑,古怪地笑了笑,意兴索然道:“我也没兴致了。”长剑回鞘,干脆利落,眉宇间增了些许莫名的落寞之色,赵笙歌忽然有些嫉妒聂三,十二年前,聂三多他一分镇定从容,十二年后,再添三分霸气,桃花溪的潺潺流水没有磨去聂三的傲骨,聂小香的存在越发让他强大,如果今日能得一战,或许毒王赵笙歌会绝迹江湖。
想着想着,赵笙歌却又微微笑了:“聂沉璧,你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人。”嘲笑完,又冷冷道:“好好活着,我还会来找你。”
白影如箭,往来路飞一般去了,瞬间渺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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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小香翻过断崖,狂奔出十几里地出了山下树林,颈间伤口慢慢在流血,染红了半片衣襟。这时才觉得疼痛,龇牙咧嘴地干嚎了几声,眼泪哗哗地就往下淌,若是小柳在,肯定又要嘲笑她胆小没种,一受伤就挤出几滴猫尿,真真羞人。
在山下道旁等着她的却是苏星海。
仍旧陆陆续续有江湖中人c—ao家伙上山找聂三,灰扑扑一群人中,只有山道旁的苏星海最为扎眼。白衣倜傥,背后是东方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霞光万丈里映出一张英俊温润的面容。
小香抹了苏星海满肩的血,趴在他背上含含糊糊笑道:“苏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唉唉你走慢点,我脖子疼……苏大哥你果然老ji-an巨猾,竟然跟踪我……唉哟再走慢点……”
苏星海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你和柳出云私自离开总堂,自然有帮中兄弟跟随,你这聂沉璧徒弟的身份过于隐秘,若是被人有心捉来做饵,死千次万次也不够。”顿一度,又道:“被当做进山寻宝的对手追杀,你这一剑受了还算是轻的。”
小香只是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胡乱将眼泪蹭在他另一边肩头:“你不说小柳不说,还能有谁知道我是聂沉璧徒弟?再说,我那倒霉师父经脉尽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是拿我去威胁勒索,也不见得能逼他摸出一个子儿来,什么绣春刀破烂剑的,我就从没瞧见过……”
说罢,忽然痛哭道:“师父没了,我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好命苦……”呜哩哇啦一阵哭嚎,苏星海瞧不见她的脸,只好低声安慰几句,小香伏在他背上哭得伤心,这时候却没有一滴眼泪,尽是做戏;半真半假之间,听着呜咽声凄凄惨惨,往山上走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有几人是之前在林中遇见的,老远瞧见了便怒道:“你这小叫花子下来,吃爷爷一刀!”那被石子打伤的人见小香颈间有血,幸灾乐祸地哼道:“区区一个小叫花子也想抢绣春刀?瞧瞧,被人砍了吧?”
有人认得苏星海,忙朝众人使眼色,催一干人往山上走,小香伏在苏星海背上不吭声,苏星海也不问,下了山往江宁府寻了一处客栈替她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口,休息一晚隔天便启程回安宁县丐帮七星堂总堂。
小柳早已经在总堂等着,照例跳起来惊道:“小香你这又受伤了!”少年的嗓音有些沙哑,听不惯的便觉得难听,小香却顿时觉得温暖亲切,当着苏星海的面只是笑嘻嘻道:“不碍事,不碍事,只是弄脏了苏堂主一件雪白雪白的衣裳。”
晚上同小柳坐在荷池边啃烧ji,边啃边觉得烧ji越来越咸,小香怒道:“这ji是拿盐喂大的?怎么这么鲎得慌!”月初的夜里还没有月亮,小柳瞄她一眼,瞧见她眼下有什么在发亮,默然将手里的ji骨头丢进池子里。小香抹了一脸泪水,发了狠埋头啃ji屁股,只觉得眼泪又莫名其妙流到嘴里,又咸又涩。小柳撕了条ji腿塞给她:“喏,我这半边ji不咸。”
三两口啃完,小香叼着ji骨头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道:“小柳,从明天起,我要好好学武功,不练好剑法我就跟你姓。”
聂小香三天两头赌咒发誓,小柳习以为常,当下也就一面啃着ji爪子一面含含糊糊应了一声。第二天清早,公ji打鸣第二遍,小香踹开房门将他拖下床,他才睁大眼睛道:“你当真?不不不,你当真就自己去罢,我再睡会。”
小香笑得狰狞:“我当真要练剑,你要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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