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清纪乔是怎么动作。
只听见闷哼一声,等到众人回神时候,他已经揪着许越衣领,一拳狠狠抡在了他肚子上。
纪乔拳头很硬,这一点江潇那天在巷子口就见识过,而这次则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单拳一招,打得个高甚至算壮许越当场没了战斗力,捂着肚子就要往地上跪。
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他妈!居然提着我老大打!”
热血上头黑皮“嗷”一嗓子冲过去,刹那像是火星噼里啪啦丢进草木堆,一场群架就这么在气血旺盛少年人中开始了。
江潇被两个小弟堵在门口拖慢了几步,过去时候直接拽住了被纪乔挡开、要再次往前扑黑皮,手肘一隔拦住他拳头,扯着领子将人往边上推了个踉跄。
然后从后面一把握住了纪乔手腕。
霎那间他忽然发现对方右边侧脸上有一条细小疤。不算太长,又因着皮肤白缘故,平时里很难注意到,而此时借着这儿昏暗光线,那疤痕便显露在了阴影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蹭出来。
纪乔胸口起伏未平,脸上神色更是冷,他不甘地往前挣了一下,却没能挣开。
“好了。”江潇在他耳边说,“还在学校里。”
另一边,黑皮跌跌撞撞地晃了个回旋镖才稳住重心,无意中瞄见墙角里堆着放拖把墩布。
他灵机一动正想去拿,可有人却抢先一步,脚踩上去把墩布杆往外踢。
黑皮一个急刹停在了原地。
耳边是数根木头杆子摔到地上发出清脆而响亮噼啪撞击声,江潇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一种诡异压迫感从背脊处爬了上来,本能恐惧情绪,像是对更高阶天然臣服,他在这时也终于看见了门口那两个被收拾得七零八落同伴。
上一秒还热火朝天场面瞬间冷却下来。
手被人紧紧地攥着,是阻扰也是安抚,纪乔呼一口气,脑中混沌上头怒意开始慢慢消退了。
他微张了张五指,许越骤然被放开,整个人就像是个失去平衡马上要坠毁失事机,喘着粗气倒退了几步,在黑皮眼疾手快帮扶下才能勉强站稳。
这副样子着实有点狼狈,许越t恤领口歪着扯向一边,脸色惨白,弯着腰哆嗦呼吸,连站都站不直。
“管好你嘴巴。”
默了几秒,纪乔盯着他扔下这句话,刚才一直死死抓着许越衣领左手,掌心处依稀可见几道因过度用力而留下印痕。
出多媒体楼时候,太阳已经走到了尖顶钟楼另一侧,偌大校园里一片安静,风拂过树梢带起涟漪声响,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搅和着尚未歇去蝉鸣。
纪乔看着脚边两条长长影子,知道江潇一直就走在身后半步地方。
不过他不太想说话,大概是血气上涌又快速退去留下某种后遗症,脑子没办法运转了,只会一抽一抽地涨疼,像被塞了一团水浸泡过厚棉花。
这种症状直到他坐回位置后也没有丝毫好转,而满教室里投过来议论打量目光更是让他烦躁。
“咋回事啊?”程煜一脸担忧地转身。
“没事。”纪乔垂着眼说了一句,他遇到不想回答问题时,惯常会用那些无关痛痒、可以应付一切字句,“解决了。”
程煜看得出来,也知道应该不会是什么高兴事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多问什么便转回身坐好了。
桌角矿泉水瓶上冰雾已经完全化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趴上去时桌面一阵沁冷。
也许是这样凉温度正适合犯困瞌睡,纪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睡着了。梦里有很多画面,温馨整洁小家,高会出人意料地突然把他扛上肩,oga则在一旁弯着眼睛看他们闹。
那时候他年纪还不大,会偷偷戴他爸警帽,大到连额头眼睛都遮起来了还要绷着脸认真,有时他爸会坐在书房地板上看铺开一地卷宗,他就也要凑着蹲在一旁有样学样。
其实他名字也是爸爸取,没有什么翻字典三天三夜终于敲定坎坷经历,也没有存着什么旁征博引心思,从他妈怀上他第一天就定下了——只是拿了乔小妍姓氏而已。
说是一人取一半,组成“纪乔”这个名字既符合文学角度要求,也达成了生物角度指标。
像是一场老旧发黄电影,梦里那些场景闪闪灭灭,遥远到甚至出现了黑白色雪花点。
一场觉睡得意外地沉。
醒来时候已经下课了,程煜给他留了一张便利贴在桌角:“乔哥,我先回家了,有事就给我发微信哈!”
夕阳光透过玻璃折进来,整间教室空荡荡,像是裹在一层橘色饱和滤镜中,楼下学生们回家,有勾肩搭背,有形单影只。
纪乔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揉了揉脸,伸手过去把便利贴撕下收好。刚睡醒大脑总会有些迟缓,他浑身都沉沉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想发泄,却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这时候却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一个高个儿身影出现在教室后门,连光都被挡住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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