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最是冥顽不顾的,非常勇敢地站出来,一板一眼道:“陛下,近来京中传闻宝宁公主要易渔,易大人做驸马,此事实在是还需商榷啊。易大人很有才学,若是当了驸马——”
他的话才开始说,赵琮忽然便将茶盏摔到了地上。
“啪——哗——”
声音极响。
易渔头一个反应过来,立即跪到地上,他的心直跳。他是真没想到将作监的这些人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他真的以为他们就是进来探探陛下的口风与意向,哪里料到他们竟敢直接问?更是没有想到他敢说得这么直接!
赵琮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温和示人,有那么几次,因为一些事情,有人说官家是装的,其实是个暴戾x_i,ng子,但很快又有其余事击破这些传言。
将作监的人之所以敢这样说话,便是因为官家向来纵容他们老实,有本事,没有花花心思。
但是再有花花心思,说这样的话,赵琮如何能不气?
易渔再有本事,又有什么能耐去嫌弃公主?
赵琮气得不行,他的妹妹再不好,也轮不到这些人来嫌弃!他的妹妹要易渔做驸马,那是给他脸,他还敢嫌弃?!
他摔下的茶盏破碎的瞬间,热水炸开,水滴立时便ji-an到那些人的衣裳下摆。
易渔跪得极响,其余几人纷纷回神,也跟着跪下来。但他们显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他们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陛下。
赵琮本就被小十一跟妹妹气了一通,不到一个时辰,又遇到这样的事,自是更气。
他沉声道:“宝宁公主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议论。朕纵容你们,是因为你们的一身本事。你们也要知道分寸,毕竟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有本事的人。”
“……”下头一片寂静。
“给朕滚。”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易渔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但他不敢先起身,他总觉得陛下盯着他瞧,那眼神十分可怕。
赵琮的确盯着他瞧。
赵琮已对易渔起了杀心。养着这些x_i,ng格迥异的官员,扰乱朝堂也好,吵架也好,甚至在垂拱殿里打起来,只要不过界,他都愿意纵容。毕竟朝堂就如同池塘,本就不能仅有一种鱼,总要有螃蟹这般横着走的,也要有刚出生便被吞了的小鱼苗。
这是自然规律,想要利用规律,便要先顺应规律。
但是前提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
他厌恶这些不受控制忽然从水底生出来的水草。
赵琮缓缓收回视线,对福禄道:“把他们扔出去,一旬之内不许进宫见朕。”
“……是。”福禄小心翼翼地出门叫侍卫。
不等侍卫们进来,下头官员个个立起身来,也不敢再多说话,陛下头一回说“滚”哪。将作监的那些大胆之人难得也生了些许的惧意,纷纷退了下去。
易渔的这颗心却是跳得越快。
陛下实在令人钦佩,温润之人却又有那样的气势,不得不去仰望。
只是他似乎弄巧成拙。
这样激陛下,陛下似乎反而真要把他送去公主府做驸马。只是他一身抱负,怎能这样放弃?
也幸好,依然只有他懂得印刷术。他暗想,药剂方子决计不能透露出去,决计只能牢牢掌在自己手中。有这个方子一天,陛下便不会处置他。
至于知情的贴身厮儿?易渔眼睛一暗。
赵琮忙完,回到福宁殿,站在殿门口好一会儿,才狠下心来去正殿。
染陶走到他跟前,给他取下帽子,为他换衣裳,再给他洗手,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嗯……郎君午膳没吃。”
赵琮的手一顿:“让他饿着去。”
“陛下,据闻您今儿连着公主与郎君一起罚了?”染陶并未跟去崇政殿,不知具体情形。
“两个都不得了,一个胡乱行事,一个联合起来骗朕!让他们饿着去!”
“……是。”染陶也不敢再劝了,低头给赵琮倒茶。
晚膳,赵世碂也没用。
染陶犹豫了会儿,不知该不该说。想到陛下难得气成那般的模样,到底没有。
赵琮正靠在榻上看书,怀里抱着只瓷枕。看到差不多的时候,烛花一闪,他放下书,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末了。”
“睡吧。”赵琮放下瓷枕,下榻,随意踩了靴子,走到床边。染陶见他还不问小郎君的事儿,知道这是真气着了啊!她也不敢多说,伺候着陛下歇下,将幔帐掩好,拿走两支烛台。
陛下这头是歇下了,那头的却一天没吃饭了。
染陶叹气,往侧殿走去,茶喜见她过来,苦道:“姐姐,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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