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信任难收覆盆水
因下了头场雪,气温立时降了不少,又临近新年,京城做买卖的人少了很多,街头巷尾多是采办年货的人群,过年要点的红灯笼喜气洋洋的挂了半条街。吴琣就这样挑起半边帘,看着街景一路到了无香茶苑。
下了车,她发现无香茶苑也正在准备过年,门上的对联及门楣都换了新的,洒金的大红纸上还有一团团的祥云暗纹。平时看不出来,当写字时用墨水浸过,金色的纹路才会显现在字体上。所以,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墨字上,缠满了金色祥云,衬在无香茶苑原木的本色下,说不出的雅致吉庆。
再往里走,冷无香和四个小跑堂迎接在院中,不卑不亢对吴琣含笑,却又像第一次见面般陌生:“吴小姐,请楼上请,今日谢公子已将无香苑整个包了下来,您不必拘束。”说着,冷无香闪身让小月在前面引路,她自己则转身自顾自的走开了。
记挂着心里的事,冷无香的举动,以及院子里反季节而盛开的杜娟花都没能引起吴琣的注意。
她一路被小月引到二楼,一直送到东端的最后一个门内,小月缓缓推开镂空雕冰裂格的木门,吴琣眼前一亮。
这间东端的房子正对城外,一条宽阔的古运河还未封冻,黑漆漆的如同没有流动的河水与两岸的白雪皑皑相映成趣,黑白分明中层层薄雾自河水中袅袅升起。几只扁舟停在河中央,仿佛凝固了一般。美丽的雪景被丈宽的梨花木窗棂当画框一般的收到其中,变作这间屋子最大的装饰,明媚的阳光照入室内,轻幽的香熏烟丝萦绕,穿梭在阳光中。
“锵锵。”
两声清脆悠扬的琴声收回吴琣惊艳的眼神,她这才发现,谢瑞麟一脸浅笑的坐在屋中央的大桌前,手上抚过一张古琴。浅褐色的长袍,领口和腰带上镶嵌了一圈短小柔软的貂皮,衬得他肤色莹白,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两道剑眉直入鬓。
天神下凡呀吴琣觉得滔滔口水都能把这间屋子淹了。
“怎么样?景色不错吧?不少字”谢瑞麟起身迎向她,体贴的引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吴琣听他这么一说,急忙收起那幅没有见识的面目,一提裙摆,端庄的坐在桌前,强装淡定的道:“谢公子找我何事?不会就是想约我来看雪景吧?不少字”
谢瑞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反倒是悠闲的踱到桌边将古琴挂回墙上,将放在桌角的一只锦盒缓缓的推向吴琣。吴琣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在谢瑞麟的示意下小心的打了开来。盒里是有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吴琣翻看了一下,是几张嫁妆单。她有些不解的看向谢瑞麟,这是什么意思?
谢瑞麟替她倒上一杯茶,指着嫁妆单道:“我今天当然不是请你喝茶这么简单,这些东西是给你的,也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
吴琣更是不解了,她跟谢瑞麟有什么约定吗?
“你说首辅给你留下一些线索需要我帮你找出来吗?我想,他指的应该是这些。”说着,谢瑞麟接过那几张单子,指着其中一项让她看,那上面写着:足金百合,十两,送礼人处写的人名叫谷阿超。
“阿超?这是谁?”吴琣还是不明白。
谢瑞麟一笑,解释道:“这张礼单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这是当年严阁老娶妾时一些名流送的贺礼,谷阿超送的礼物不是算轻的却也不算重。还有这张纸……”谢瑞麟又取出另两张纸,是抄录好的户籍,其中一张是谷阿超的,另一张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谷若花。“谷阿超的这张是我自内务档案处查寻到的,说明这人在中当差,你能猜到是谁啦?”
“谷大用”吴琣的眼睛一亮。
谢瑞麟赞许的点点头,又接说下去道:“这张若花姑娘的户籍却费了我好大的力气,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竟然还能找到也出乎我的意料。那么,说到这里,你可猜到这位若花姑娘又是谁?”
“若是这么说,我猜她一定是谷大用的亲戚,所以谷大用才会送这么重的礼来祝贺。”吴琣略有所思,“可是,这与我们家的冤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想说,其实是严阁老的妾——若花杀了严公子吧?不少字那可是她的儿子啊,杀了自己儿子有什么好处……啊,难道,其实是严阁老出手杀人,他发现若花红杏出墙,与别人苟且后生下了私生子就是严大公子,于是,严阁老发现帽子是绿色的所以杀人以泄忿?”
她还没说完,谢瑞麟的眼光已经可以杀人了,她急忙自觉的收了口,“一个还没出阁的大姑娘,怎么说话这么肮脏?”谢瑞麟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拿起杯子喝水。
“她做得,我说不得?做的人才肮脏”吴琣冷不丁的又窜出一句。
于是,谢瑞麟一口水来不及咽就直接喷了出来。这女人可能没有一点羞耻感,谢瑞麟看她一脸无辜捧茶喝的样子,只好擦擦脸上的茶水,绕开那个话题,接着解释他查到的问题。“我是听了首辅所说,才想到要从严家的关系查起,这才发现那的确不是她的孩子。那是严阁老另一位妾所生,自古庶出为长都会家门不幸,所以我怀疑……”
“谷大用帮谷若花杀人,以将严家的全部家产霸为己有?对不对?”吴琣抢着答道。“可是你等等,刚才你也说了,若花是妾,她的儿子也是庶出,五十步笑百步,她有什么好争的?”
谢瑞麟对她一笑:“问的好。若花原本也是妾,不过她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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