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带子般弯弯曲曲飘出山外的小路,静静地卧在山脚下,路中间被行人踩踏得光秃秃一片,现出灰白色的土石真面目,路两旁却拥挤着厚密杂乱的枯草,泛着灰暗色调,于是,这条山路就如一条灰白色镶嵌着暗色边牙的绸带,在山中寒风的吹拂下,翻卷着,扭曲着,飘荡在大山腹地,又一路招摇渐远,向山外的世界流窜而去。
小路靠西山的坡脚上,簇拥着大小不等高矮不一的坟丘,掩沒在半人多高的蒿草中,随了山内漫起的阵阵寒风吹摇,似隐似现,这便是全村人的祖林坟茔地。
据说,勘查下这块坟场的,是一位來自南方的风水先生,当时,这位先生是为了探勘北方风水宝地,再动用挑沟填坑镇符等等卑劣手段,将其毁掉,以便把北方山水孕育出的钟灵毓秀们的胎气,统统赶往南方,这样,北方便出不得官宦大家名人雅士,而南方的精英才俊人物辈出,世代承传,当时,这位先生为了追寻一股龙脉,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终于來到了杏花村,因了劳累饥饿,筋疲力尽,昏倒在村口上,被李家先人救起,接入家中悉心照顾,待痊愈后,这位先生为报答村人的救命之恩,就给指点了这块坟地,他曾说,这虽不是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却也称得上一块福地,使用后,可保村里一辈辈人安安稳稳地度日,出有衣蔽体,入有饭果腹,更保村人子嗣不绝,繁衍生息不止,不管世间怎样天翻地覆动荡不安,也不会触到村人半根毫毛,他还预言到,几百年后,此地当出息一批能人來,虽有动荡,却非坏事,何况,那已是数百年之后的事情了,管它作甚,村人当然听信了先生的话,觉得只要不发生东海那样的灭顶水灾,又能平平安安地过日月,不愁吃不愁穿,到哪儿去寻这样的好事吔,就悉数按照他的指点,盘下了这块林地。
时至今日,全村的先人就统统被安置在这片坡脚下,年年岁岁接受后人的祭奠跪拜,之后,杏花村后人们的最后归宿,也将是这里,一些年纪大的人,则日夜惦记着这块荒凉凌乱的山坡。
那里早已集聚了一部分人,都拿着镐锨锤钎及土筐推车之类的工具,人们或坐或蹲或站,在轻松地闲聊笑闹着,一派平静安然的景象。
木琴的到來,似乎破坏了众人谈笑的氛围,人们都有意识地收敛了些肆无忌惮的张扬架势和夸张嘴脸,变得节制而又乖顺,这就是山里人惯有的脾性,毕竟,木琴是执掌一方的官,所谓官尊民卑,这种千百年來浸润于骨子里而不能剔除的观念,早已经根深蒂固,有些人主动跟木琴打着招呼,并趋前探问一些修路方面的细节,一切都显得安然无事,决沒有一丁点儿闹事的迹象。
事发后,木琴才明白,这些人都是拥护自己修路主张的人,而且,他们积极响应大队的号召,早早來到工地上,当然不会显露出事发前的什么征兆,但是,正是这种无意识中显露出的假象,让木琴沒有丝毫思想准备,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木琴的被动局势和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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