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木琴回到家里,已是半夜三更天了。
夜里的会议开得很不顺利,原本都定好了的路线,又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这路线要重新规划,不的话,就要影响到全村祖林坟茔地的气脉,当时,木琴很是惊讶,问咋啦!茂林说,村里有不少人在讲,说咱村的祖林是块福地,才保着全村老少十几辈人平平安安地过日月,现今儿确定的路线,正好把福地变成了凶地,都怕这么修路要修出灾祸來呢?凤儿大惑不解,问道,咱不修路的时辰,不也是见天儿从坟茔地边走么,咋就沒有破坏了祖林,现今儿要修了,就会破了呢?振富接道,是这儿,原先的路窄,人少车少,不会截断气脉,一旦把路拓宽了,人多车多,便会把气脉给压断了,接着,他就把振书讲说的那一套理论原样搬了出來,说得参加会议的人顿时不安起來,一个个交头接耳:“嗡嗡”成一片。
木琴颇感意外,说为了确定路线,咱也不是开过一次会哩,咋当时不提出來,现今儿路线也确定好了,规划搞出來了,还上报了公社,明儿就要开工,现在又提说路线的事,早就晚了三春了,我看,就按原计划不变,咱搞的不是娃崽儿们戏耍,想咋样就咋样,这是搞大工程,得按科学施工办理,听不得迷信传言的,要是像振富叔讲的那样,把路线绕成个大圈子,得花费多少的人工和财力哦,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不是脱裤子放屁,沒事找事么。
木琴“乒乒乓乓”地一顿磕碰,把在场的人说憋了气,人们不再出头反对,只是闷闷地吸烟,更不答话,振富也是老大沒趣,他叨咕道,我也就是说说,沒啥哩,沒啥哩,这种境况,让木琴心里极不舒服,觉得有些地方很不对头,但又一时琢磨不透。
茂生一直沒睡,等着木琴,见到她回來,就把酸枣來过的事讲了,让木琴多加小心,别弄出啥事体來,木琴顿时警觉了起來,想到今晚的会议变故,又联想到洋行和夏至的话,觉得看似简单的问題,实则一点儿也不简单,沒有风声,肯定翻不起浪花來,她想找酸枣细谈谈,但深更半夜的,只好忍住了,她又想,还会有啥事嘛,夜里都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全安排妥当了,大小干部们也都分了工,制定了标准和责任制,虽说有人对路线存有不同意见,但也沒听他们说啥意外的事情,既是安排妥当的事,又是牵动公社涉及全村人的大事,不是谁人想阻拦,就能阻拦得了的,明天就按既定方案实施,看看能有啥样的事情闹出來,这么想着,她也就安心地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木琴一家人早早地起了床,匆匆地吃过早饭,木琴便赶到村南路口上,按照商定的计划,整个工程就从村路口的祖林边开始动工,沿着原有路基拓宽,逐渐向山外铺展伸延。
其时,野外正刮着凛凛寒风,四野的枯草被吹得低伏抖动着,发出“沙沙”地轻响,山峦间漫起一阵又一阵风穿丛林生发出的隐隐涛声,忽而近了,忽而又远远遁去,这时,天空铁青一片,有乌蒙蒙的稠云匀匀地涂抹在山峦上空,空气阴冷潮湿,像有雨的样子,却又不见得一时半刻就能下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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