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温言安慰道:“乖云深,不哭了。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位老先生。要是找到他,就带他回家来,好吗?”
她先是一愣,还沾着莹亮泪水的脸上瞬时绽开一朵灿烂开怀的笑嫣。
云深依言穿上大衣,兴冲冲地跟着我朝楼下走。
“你们要去哪儿?”玮姨看着我们一脸惊异。
“出去找个人,马上就回来。”我答道。
“不行。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不许出去了。”玮姨斩钉截铁地否决。
“这事很急,我们会尽快回来。您别担心。”我对她抱歉地一笑,牵着云深朝车库走。身后传来玮姨的埋怨:“靖平你饭还没吃呢!”
“回来再说吧。”我答道。
我开着车,和云深一起,在夜雨里前行。街上除了过往的车辆,几乎没有行人。霓虹灯映在路面积水中的倒影里,刺目而冰冷。
我在白天看到那老人的街区来回兜了几圈,也不见他的踪影,便在路边停了车,牵着云深,走进街边一间咖啡店。
店内柔暗的灯光下,三三两两的情侣促膝而坐,和着轻缓的音乐窃窃私语。同样的雨,在这里,却由方才漫天漫地的萧索凄凉,变成了只是带着浅浅伤感的浪漫背景。
侍者迎上来,含笑礼貌地问:“请问先生有几位?”
“对不起,能不能跟你打听一下,有位行乞的老人,我今天上午开车路过时看见他坐在你店前的树下。请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问。
侍者吃惊地看我片刻,回答道:“您是说那个要饭的呀。他这几天老来我们店门口待着。老板怕晦气,撵过他几次。今天下午的时候发现他靠着树干已经死了,大概是太老了。派出所已经来人把尸体拉走了。”
我僵立原地,半晌,只听见自己说出一句:“多谢。”那声音漂浮苍白得不像是我的。
我侧头去看云深。她小小的身体站在我旁边,垂头看着脚下的地毯,一声不响。
我正要安慰她两句,面前的侍者有些不耐地开口打断了我:“先生,您和这位小朋友是要进来喝点东西吗?”
我对他摇头:“不了。占了你不少时间,麻烦你了。”我递给他两张钞票,然后拉着云深快步回到车上。
我没有马上启动汽车,只静静地坐在黑暗里,看绵密阴冷的秋雨将我面前的霓虹与黑暗揉成混沌脏乱的一片。而云深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
如果我今天上午掉转车头回到老人身边,我就可以送他去医院,那么他的生命还或许可以挽救。然而我没有。
我的工作是研制有效的药物,挽救患者的生命。但现在,一个或许只需要我些微帮助就可以留住的生命,却因着我的轻忽而消失了。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让心中的自责与悔恨惩罚自己。
一只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放在我手背上。是云深,我几乎忘了她。
我把她的手包覆在掌中,紧紧握住,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对不起,云深,都是舅舅的错。”
黑暗里,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脸上竟是出乎我意料的平静:“靖平,别难过。那位老先生现在去了天堂。那里不会下雨的。”
我侧身过去紧紧抱着她,良久无语。
在这泼天洒地的黑暗阴冷里,她的眼睛是我心里唯一的灯。
第一次打人 (靖平)
我查到拉走老人尸体的派出所,出资火化并安葬了老人,算是一种用处不大的补救。
我有些担心云深的情绪,但她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上学,练琴,一样不耽搁,只是话少了些。
我明白,那种初识人间寒苦凄凉的悲伤与失望不会这样快就从她心里消失。但除了言语的安慰,我一时也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
过了两天,上午上班时,桌上的传声器轻轻响起来。我一点开,传来我的助理l的声音:“靖平,你外甥女的保姆打电话过来找你,说有急事。”
萍姐?她很少在我上班时找我。会是云深出事了吗?
“马上把她的电话转过来!”
“先生吗?”萍姐的声音瞬时响起来:“小姐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您快过来看看!”
“打架?”我惊了一大跳:“我马上过来!她受伤了吗?”
“有我在没人能沾得了她的身。可她这会儿哭个不停。我劝不住。”萍姐为难地说。
“萍姐你好好护着她,我尽快赶过来!”
我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一路飞车到了云深的学校,然后疾步上楼进了云深班主任马老师的办公室。
第一眼,便看到云深正趴在萍姐怀里伤心地哭。
“云深。”我唤她一声。
她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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