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道:“大丈夫胸怀天下,哪如越儿一介女流!”她眼角略略掠过婉儿,续道:“夫子曰,不学诗,无以言,咱们作诗如何?”
依拉洪顺着她的眼角,又才瞥见婉儿仍站在一旁,笑道:“好,婉儿,你也来!”
婉儿精于歌舞,于诗词却是一窍不通,她连连摆手道:“婉儿才疏学浅,不及妹妹皮毛,万万不想在殿下面前丢脸!”
吴越浅笑道:“姐姐今日怎如此妄自菲薄。”
依拉洪也笑道:“大唐诗人倍出,太白的诗大气磅礴,激昂豪迈,少陵的诗律切精浑,千古不朽,我虽在长安长大,却未用心于此,今日只怕要输定了。”
吴越笑道:“公子文武双全,越儿可要班门弄斧了——有了,我先有了两句首联:新丰主人新酒熟,旧客过归旧堂宿。”
依拉洪当下续道:“满酌香含丹桂花,盈尊色泛梅子红。”
吴越才思敏捷,随口便续道:“云散天高冬夜暖,谁家少女挽罗裳。”
依拉洪见她眼波流漓,不由怔了一怔,才又续道:“醉来急却巴陵道,梦中疑是长安城。”
吴越拍手道:“好一个长安城,公子虽人回了回骰,心中却仍是想着长安。”
依拉洪怔了一怔,才又笑道:“长安锦绣繁华,胜于这里千百倍,饮酒之时,便想起长安来了。”
吴越笑道:“看来公子人在曹营心在汉,且公子尾联慢了两拍,该罚,该罚!”
她端起杯子举到依拉洪唇边,依拉洪微微一笑,双手握着她的手,就着杯子一仰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吴越缩回手,两人脉脉一笑。
便在这时,毛毡一掀,塔可古娜从门外进来,见依拉洪在屋里,忙向他行礼。
依拉洪见她怀中抱着一匹帛,随口问道:“你抱这帛做什么?”
吴越向她连连摆手,塔可古娜老老实实答道:“小姐不让我说这是她要用来抄经的。”
吴越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斜睨了她一眼,只听依拉洪问道:“越儿抄经做什么?”
吴越尚未答话,塔可古娜又开口道:“小姐不会告诉你她要抄经送给可汗做六十大寿。”
依拉洪一怔,吴越只得回道:“越儿听说可汗每日所涌的《古兰经》书乃是先可汗所遗之物,经书写在羊皮上,经久日月,已破旧不堪。越儿所有之物皆是公子所置,只好抄一部经作可汗寿礼。”
依拉洪闻言大惊,道:“《古兰经》逾二十万字,越儿如何能写这么多字?”
吴越微微一笑,道:“还有两月才是寿日,越儿能抄完。”
只见塔可古娜又从另一屋中出来,捧出一批帛,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隽秀小楷,塔可古娜道:“小姐已写两月,已抄了好多篇。”
依拉洪心中一热,握住吴越的手道:“越儿受累。”
婉儿在一旁啧啧赞道:“妹妹如此用心,可汗定会大为感动!”
吴越淡淡地道:“姐姐怎么还站着,来,先喝杯酒暖暖身子。”
说罢拿过一只空杯倒上一杯,递给婉儿,婉儿笑道:“妹妹有心,竟用上桂花。”
吴越点头道:“这还是姐姐教的。”
婉儿接过酒杯,瞧着依拉洪道:“殿下当年与婉儿初见,婉儿便煮了这桂花青梅酒相待。”
想起旧日温存,婉儿脸上现出一丝奇异之色,依拉洪朗声一笑,道:“婉儿记性真好!”
忽听门外咯咯一笑,那笑声清脆如铃,婉儿闻声脸色大变,捏着杯子的手止不住地便颤了起来。
随着笑声,那毛毡一掀,小满与奴日汗走了进来,婉儿手猛地一颤,那杯子“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身后应儿见到小满,也不由大现惊愕之色。
小满见到婉儿,先是一怔,随即便上前屈膝行礼道:“婉儿小姐。”
婉儿身子不由后退半步,一双眼尽是惊惧,她问:“你、你怎在这里?”
依拉洪此时已替自己杯中又倒上一杯喝下,道:“小满走到半途,便回心转意,又回来了,在山林里迷了路,幸好前几日放走的那只小狐引路,让越儿找到了她。”
吴越瞥一眼婉儿,道:“小满,姐姐瞧见你,欢喜得连杯子也拿不住了。”
依拉洪又笑道:“越儿想留小满在屋里,婉儿,我另给你送一个丫环过去。”
说罢他对小满道:“小满,将那罐里的奶酪拿些出来吃!”
婉儿低低一声惊呼道:“不,殿下,不要!”
她张口结舌,一脸惨白,吴越轻轻一笑,对依拉洪道:“姐姐送给越儿的,公子怎跟越儿抢?小满,拿这罐子下去,把我屋里的奶酪拿些来。”
小满会意,立刻捧了那罐子下去。
婉儿脸色灰白,勉强定了定神,强笑道:“多谢殿下美意,应儿伺得我已够了,不必要多一个丫环。”
依拉洪又喝一杯,笑道:“也好!”
婉儿此时又是害怕,又是恐惧,只觉半刻也呆不下去,当下向依拉洪行礼道:“殿下与妹妹对诗,婉儿便不再打扰了。”
依拉洪笑道:“雪大,你行路小心些。”
婉儿嗯了一声,连披风也不及披上,便急急从门口出去。
应儿跟在她后头,夜里只听得咯吱咯吱脚踏雪声,应儿追上两步,低声问道:“小姐,咱们该怎么办?”
婉儿沉着脸,一言未发,半晌,才咬牙道:“我,婉儿,是不会罢休的!”
☆、可汗大寿
岁月如梭,一晃两个多月过去,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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