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丛的掩盖下,有一条地道伸下去。
我眨眨眼,走了下去。
这里没有看守,大概是因为里面关押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过依旧要钥匙才能打开牢门。
我一间间寻过去,还是没有找到。
一连这么搜寻了七八天,黄花菜都凉了,也没见到他。
难道不在这里?
我心中已经做好决定,既然找不到,那就下山去,把刺探好的情报交给官府,让他们来救百姓。
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我正打算下山,忽然听到有个刀疤脸叫我:“罗七,你也算是半个识字的,看下这封信有没有问题?”
我连忙接过信,只消一眼,立刻心内狂喜。
这字迹飘逸流畅,是周阳的手笔。
但仔细看,每句话的第二个字连接起来,就是在求人相助了。
我抓耳挠腮地看了半天,努力念了一通,道:“没问题,没问题。”
他说:“那就好,这个穷酸书生身上没多少钱,倒是能给我们写一些东西出来。”
听到“穷酸书生“四个字,我的情绪就开始闹腾起来,便粗声粗气地咳嗽:“咳咳!那书生还在寨子里?我们寨子都是些粗人,他写的字太他妈的娘们儿,贴出去非叫人笑掉大牙。不如,你把他叫来,再写一遍。”
刀疤脸的断眉拧到脑后:“那家伙倔得像头驴,一解开绳子就要跑,我们间又没几个识字的,只能将他绑着了。不太方便把他带来。”
于是我便顺水推舟,到了关着他的房间。一开门,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人应该及冠不久,头顶束着个小冠,不过还依稀窥见了少年的模样。
他眼睛一扫,眉心朱砂痣随着皱眉的动作轻微挪动,活灵灵就是个生动的美景。
那张面容隐隐有几分日后的影子,只是气质大为不同,又倔强又意气地哼了一声:“你们这群强盗!又想让我写什么东西?”
说着,故作老成地别过头,盯着把他和凳子绑起来的粗绳:“喂,你们快放开我!”
都及冠了还这个德性,周阳以前居然这么可爱。他将来冷冰冰的样子,和现在简直天壤之别。
我装作恐吓地说:“你给我乖一些,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周阳静默了一下,眼里全是怒气。
我解开他的束缚,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再写一遍。”
“啊?”
周阳一脸迷茫,活动了下手足,他的手腕都被勒出了紫色,气得我心脏都要炸裂了。这群土匪太不讲理,我的周阳身子不好,还绑得这么紧。
我心里痒痒,却又必须按捺不动:“再写一遍信,写的不太对?”
他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慌张:“不太对?”显然是害怕了。
我怕他不打自招,速速道:“那么娘们的字,怎么配得上大爷们的名号。穷酸,你给老子们写得威风些!”
周阳轻轻吁了口气,照着前一封信的内容,以左手誊抄一份,歪歪扭扭的。
我在这期间,迅速找了几个借口将其他人打发了,见到无人,一把抱住他,贴在他耳朵旁小声道:“嘘——周阳,我是来救你的。”
他几乎差点将舌头咬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笑了一下:“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眼睫扑扇,不解地推开我:“我和你无亲无故。”
我怔了一下,原来他竟然没有记忆么?那我刚才的唐突举动,岂不是出糗?
我的手不尴不尬地就举在半空,落不到他头发上去了,只好**笑说:“你会记起来的。你可相信,能有人打破时间的界限……我……我为了你而来……”
他愣愣地看着我,有些傻地撇嘴,微微恼红了脸:“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不是断袖。空口无凭,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然后,他嫌弃的目光在我身上,自上到下,来回扫动:“而且就你这个样子,能被我喜欢?”
我简直受到了晴空里打来的一道霹雳,从天灵盖冒出一股子烟,满脑子都在想着他的反应。
周阳以前居然这么直白,一点也不害羞,而且还喜欢好看的人……糟糕透顶,我给他带来的第一印象,几乎都如此恶劣……糟糕透顶……真是糟糕透顶!
我忍不住道:“这又不是我本来相貌。”
他翻了个白眼,不理我,朝手腕又吹了一口气:“真疼。”
我替他揉了揉手腕,巴巴地说:“你不信?”
周阳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不会对你有一分一毫欺瞒。”我慎重道:“我会保护你,周阳。要不然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什么?我不仅知道你的姓名,还知道你家在哪里……”
我飞快地说了一些关于他的讯息,周阳脸上的惊疑这才一点点下去,已然确认五分。
“我还是不能完全信你,不过……”他懒洋洋地一边写着,一边说:“现在只有你能救我。因为这里守卫森严,官府攻不下。”
我坐在他旁边,叹了口气,额上惆怅未消,看着他一笔笔写,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心些,别被他们发现。我势单力薄,难敌这么多强盗,只能智取。”
他乖张地哼了一下,扭着手腕道:“知道了,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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