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
弹指间,大年初七就要到了,院子又再渐渐热闹起来,夜夜笙歌,贵客满座。
有客人想为芳青赎身,当然是满院轰动。有人羡慕,有人妒嫉,旁人碰见芳青,轻则窃窃私语,重则噤了声、恨恨的盯住。
芳青不想听闲话,这阵子索性躲了在房里,除了必要事,都足不出户。跟久龄打闹之事,本来是受罚的,但在场的小倌给赎身之事吓得愣住了,所以也没有告发芳青。芳青眼下不晓得那惹不惹麻烦,是以还是少惹是非为妙。
何况,芳青心中郁结,也没了玩耍之心。原以为君宇来赎自己,怎知道是柱爷陈鉅柱,白白空欢喜一场,后来又害芳青担忧了大半天,怕落入柱爷手里,以后就难再见君宇一面了。
幸好,后来春儿和芳青的侍童都打听了,娇姐已经婉拒了柱爷,因为芳青是被点了特别牌的,所以赎身不成。史爷要的人,谁敢卖?
芳青忑忐惆怅、时喜时忧,喜是还可以见到君宇,但又担忧自己如此给史爷独佔了,君宇就不能替自己赎身。
侍童也是失望沮丧,原以为可以依附芳青,出了窟子,入柱爷府上做个体面的奴僕,连怎生讨个丫头来配自己这小厮也想了又想,结果竟然落了一场空。
这天午膳时份,春儿的侍童便叩门而来。春儿之前就跟芳青约好了,今天过来串门子的。
春儿给芳青带了一些小吃跟糕饼,芳青急忙追问什幺客人点了牌子,春儿马上取出排表,让芳青拿了来看。
芳青看了看,见今晚伺候的是史爷,之后数天排得密密麻麻,都是史爷的亲信,心中登时便灰了。
春儿解释道:「有位赵爷赵仲良曾经想点你牌子,但这次缺了史爷引荐,便不得其门了。」
赵仲良是芳青父亲的同僚,芳青以前总是喊他赵叔叔。赵仲良前阵子得了史爷推荐,让芳青伺候了一次。二人都是尴尴尬尬,但芳青知道史爷旨在羞辱自己,反抗只会惹更多麻烦,何况赵仲良总比史朱等人好,便乖乖的从了。
芳青落到了如此景地,反正是夜夜承欢,芳青宁可伺候杨家旧识,也不愿给史爷、朱爷凌辱,感觉有点气馁。
春儿又给芳青递了一封信,道:「你看看这是什幺。」
芳青见了就转瞬变得欢天喜地的,心里又非常着急,拿了马上拆来看,果然是君宇给自己的信,春儿帮助,请看门的送了信,君宇也回了信。
信里说非常想念芳青,虽不能来相见,但常常牵挂,几次想点芳青的牌子,但芳青的档期已排满了。虽然如此,但绝不放弃,一定还会再来。信里还提了一首诗:「
君怜惜芳草青青
风吹草动心也动
春暖雪融再见时
只待倾诉心中情
诗里尽是缱绻缠绵之情,芳青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
春儿取笑道:「看你这模样,为了这一纸书信便高兴得神魂颠倒了。」
虽然春儿之前劝过芳青不要真心喜欢客人,可看见芳青这般欢喜,不再为柱爷赎身、侍客排表等事而愁眉苦脸,春儿也稍觉安心。
芳青娇嗔道:「春哥哥先给排表,再送我信。这般故弄玄虚,可真是作弄我了。」说的是抱怨的话,可语气神情还是浓浓蜜意。
春儿微笑道:「这是先苦后甜。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对了,还有这个。」说着,就递上了一本薄薄的本子。原来君宇还送来了新的连载。
春儿问道:「我也想看,可以借我幺?」
芳青点头道:「当然可以。」
春儿道:「史爷今晚来的事,我还没有全準备好。这本子你先看,过几天再借我也可以。说起来,今夜六爷也会来呢。」
芳青的侍童听了,马上很雀跃,凑了过来,斟茶又递水,仔细的听春儿说什幺。他上次受了六爷的打赏,却还没有见识过六爷的庐山真面目。
芳青好奇的问道:「你跟这六爷很稔熟的幺?」
「之前见过两三次,」春儿瞟了芳青一眼,见他果然不愠不火。换了别的小倌,一定会恼旁人争客,但春儿晓得,芳青只放白爷一个在心上,继续笑道:「我认识六爷,还是如果〖】..在你遇见他之后呢,我也听他说过,那次他在恬墨林遇见你的事。」脸上是笑盈盈的。
芳青连忙澄清道:「春哥哥,你勿要听信外头那些疯言疯语。那次在恬墨林,真的不是什幺争风呷醋。只是他见我给欺负了,才替我出头的。」说起君宇,芳青也不提名字,只是一个「他」字便是了,可见心中只他一个。
春儿笑道:「他为了你跟柱爷吵闹,在你眼中,是给你出头,在别人看来,那不就是两个富家公子,为了个小倌争风呷醋幺?」
芳青无奈的说道:「我真担心那些蜚短流长会坏了他声誉。」
春儿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怕也没有用处,只能凡事小心。你心里喜欢白爷,但也不该开罪了柱爷。开罪了客人的话,咱们吃不消的。」
芳青伺候过柱爷几次,但不觉得他特别喜欢自己,而且院里的小倌,十之八九也给他点过的,也不见得自己有什幺特别之处。芳青忽尔灵光一闪,想到柱爷之前要买自己回家,就是因为在恬墨林开罪了他,为了报复才要买自己回家,顿时心中惊慄,脸都吓得白了。
春儿笑道:「方才是哄你玩的。这次你可以放心,柱爷是出了名怜惜小倌的,也不是个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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