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好像分离了似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张嘴说出了可怕的字眼,却无法制止。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我本不想说出来的,陈泽自暴自弃。
陈泽想他妈肯定很生气,要不然也不会扬手就是一巴掌。
真疼。
“回家。”陈泽看见他妈撂下一句话,转头就走。只好无奈跟上。
只是后来,陈泽也没想这竟是他最后一次在这所学校,万分后悔最后没有好好跟老师同学们道别。
后来的回忆里,只留下当时一阵风吹过,樱花花瓣飘满天际,落满地的美好。
他妈大概是气极,迅速打通关系,学校以“患有重大疾病”的名义准许陈泽在家复习备考。
陈泽想他妈真厉害,该不是认识什么大官吧?!
那是五月末,陈泽高二,也确实到了备考阶段。也确实……有病。
同.性.恋可不就是有病么。呵呵……
后来陈泽填高考志愿时填了一所离家特别特别远的师范类学校。“我喜欢当老师。”收到录取通知书后,陈泽在饭桌上公布了这个消息,他妈气得当场摔了筷子离开。
“当老师好啊。”陈爸笑呵呵地说。
“爸……你不生气吗?你不是想让我去北京学金融挣大钱吗?”陈泽张了半天嘴,憋出一句。
“那是你妈想要你做的事,不是我,更不是你。”隔了一会儿,陈爸叹了口气:“我和你妈不能决定你的人生……更不能替你决定你以后和什么人过日子……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瞬间陈泽的眼眶就红了。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经常被问到长大的梦想是什么,他总是说要当老师。因为陈爸就是老师。
陈泽真的曾经觉得自己非常孤独无助。远离同学,远离老师,远离学校。母亲专横,父亲懦弱。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同.性.恋真的这么可耻吗?陈泽无数次在深夜问自己。
陈泽真的没有办法不讨厌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只要自己待在家里就能……就能不喜欢男人了吗?!
那……好吧,就当是这样吧。
错的是我。就当我错了。
但是我……不认输。
陈泽甚至一年多来没有开口说过话,每天做的事就是待在家里认真复习再认真复习,考上大学,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这是他唯一的、仅剩的梦想了。
可是——
如今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最重要”。陈泽震惊了,他不相信父亲不知道他的…情况!那么父亲的意思是……“爸…你的意思是?”陈泽的嘴唇都在颤抖。
“别说话,吃饭。”陈爸夹了一块肉放到陈泽碗里。
陈泽低头扒饭,竭力忍住眼泪。
“你开心就行了。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既然决定了,以后的路要好好走。”
“虽然会很艰难,但还是要坚持,像今天一样坚持。”
……
陈泽的眼泪瞬间落下。他知道陈爸说出这句话有多么不容易,就像自己有多么不容易。陈泽顿时觉得一直以来的几乎快让他窒息的压迫消失殆尽了,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不过是一份支持,一份最亲近的人的支持。
“谢谢爸爸。”
陈爸看着儿子止不住的颤抖与眼泪,几乎要老泪纵横。陈爸大约是知道孩子会很痛苦,只是不知道孩子的痛苦有这么深与重。
这都忍了多久,忍得有多辛苦。
陈爸几乎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冲进房间让孩子妈出来看看她把孩子逼成什么样子了。
可是…还是忍住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人?孩子这样难受未必没有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能早点……
可是哪有什么“如果”……
这个事情都有错,错在都不认错。
只当事情过去了吧。
但是陈泽可没觉得这件事过去了,他自从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便开始疯狂打工兼职。
没别的意思,就想自己挣钱,出去走走锻炼锻炼。
他是这样跟陈爸解释的。
陈泽的大学学费倒是自个缴的,他没动家里给的钱。
陈爸打电话询问□□里退回来的钱是怎么回事,陈泽还是说:“没别的意思……”陈爸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后来陈泽连着两年没回家,没给家里打过电话,陈爸倒是觉得不太出乎意料。
只是到底心酸。
这也是袁树巧同学当初想要提醒陈泽的事,毕竟一个宿舍里住这么久,给没给家人打过电话或者放假回家室友们都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
尤其过年放寒假那会儿大家都熬夜抢回家车票时,一个宿舍只有陈泽熟睡了。
不是很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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