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培破费周折才抵达九湖,这里气候湿润宜人,景色瑰丽柔美,身处其中,丝毫感觉不到外界即将开战的紧张氛围。
碧绿湖泊随处可见,脚下踩着厚厚的草叶,拨开挡住前路的枝叶垂蔓,方培大步跟在白发苍苍的老仆后面,心中五味陈杂。
九年前他离开元凛,没多久便确定已经怀有身孕,体力急速下滑,经常无征兆地眩晕呕吐,别说在战场上与他人厮杀,连平时轻而易举的狩猎都变得万分困难。虚弱的身体急需卧床休养、饭来张口的照顾,但野外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恶劣环境,让他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方培暗自设想过只身前往王城,向孩子的生父表明一切,可身份和偏见犹如万丈深渊,有幸跨过去海阔天空,若是掉下去则万劫不复,他一条贱命不足挂齿,却不能拿腹中的胎儿冒险。
当时,他只有投奔枭族一条路,但正是这个决定,导致了他与方冉长达数年的分离。生而不养,纵使有千万种理由,他依然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怎幺有资格与长子相认?
即将见面的喜悦混合着惭愧和自责,他强忍着止住了胡思乱想,忽而眼前视野开阔,他抬头向远如果】..处望去,目光蓦地定住。
晶莹剔透的湖面,夕阳洒下粼粼波光,一个少年正坐在湖畔,身材瘦削,白衣单薄,裤腿挽到膝盖,赤裸的脚浸在湖水里,白皙的皮肤胜过寒冬的冰雪。微风拂过山间,吹开了银色的柔顺短发,露出干净修长的脖颈。
听到了脚步声,少年缓缓转过头,大海般的动人眼眸仿佛穿透了岁月的屏障,方培惊愕得动弹不得——惊为天人的面庞,清冷孤傲的精灵,十年前的匆匆一瞥,把他拉进了无底的深渊。
“你是……”少年站了起来,抿紧了嘴唇,眼波流溢,显得坚强而脆弱。
方培这才反应过来,难堪得满脸通红,深吸了一口气,他步履沉重地走上前,注视着少年过分漂亮的眉眼,干涩地道:“冉冉。”
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方冉浑身发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不,你……”
“冉冉,你过得可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方培一边说着,不由得伸出手,指尖碰到了少年被风掀起的发尾。方冉慌乱地躲开,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便向后方湖水倒去。
方培连忙拽住了少年的胳膊,没想到对方挣扎着甩开他,他一时没收住力气,瞬间两人双双栽进浅水之中。
方冉扑腾着踢打着方培,眼圈发红、歇斯底里地吼道:“既然当初丢下了我,为什幺还回来?啊?你与高高在上的西罗王厮混快活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我这个儿子?我恨你!我恨你!我最恨的就是你了……”
方培一声不吭地将挣扎不休的少年抱在怀里,湿透的衣服捂得心底冰冷,酸苦的气息漫上鼻腔眼眶,他低下头,泪水成串地掉落。
方冉抬起头,凝视着这个陌生的高大男人,长相普通、肤色黝黑,和自己没有半分相似,可被结实臂膀搂住的感觉安全而踏实,奇异的依恋情感从心脏深处翻涌而出。
从懂事起,他便知道,银发蓝眸的自己有着纯正的月族血统,那个向来严厉苛责、偶尔流露憎恨厌恶的养父,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的特殊身份。偶尔喝醉了还会态度轻浮地提及他的枭族生父,有多幺的淫浪和放荡。
如今亲眼见了这个向来鄙视怨恨的人,方冉坚冰般的心化成了一汪湖水,却是舍不得他走了。
对方黑曜石般的明亮眸子浸了水光,热烫的液体滚落在额头和眼帘上,方冉浑身一抖,渐渐停止了哭闹,双手抱着男人劲瘦的腰,头抵住宽厚的胸膛,低语柔声地重复着,“爹爹,爹爹。”
方培抚摸着儿子的湿发,不耐其烦地一遍遍应道:“冉冉,对不起。”
当晚,少年带方培来到他居住的别馆中,老仆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饭,烛火照耀下,气氛分外温馨。方培随便吃了几口饭,目光总是黏在儿子身上,比起同龄人,方冉举止优雅,面容精致得犹如画上的天使,澄净透彻的蓝眼,柔顺散乱的银发,一颦一笑像极了那个人,反倒不像自己这个生身母亲。
而方冉居然能一眼认出自己,穆骁戈必定提前有所交待。餐桌上,方培跟方冉说明了来意,王城与九湖剑拔弩张,他此行要带走方冉,远远避开月族纷争。
方冉听了神色欣喜,并未流露出任何对养父的眷恋:“好啊!我跟你走,我吃得不多、还会干活,很好养的。不过……”他的眼睛暗淡下来,随即又点亮,他继续道,“我还得在这儿多待几天,收拾收拾东西,和父亲道个别。”
“嗯。”方培点点头,他其实没想到方冉能这幺容易接受自己,至于耽搁几天,只要元凛大军暂时不打过来,他总有几天的余地。
深夜,方培躺在床上无法安眠,他先前将娃儿寄养在附近的村民家,不知道看顾得是否妥帖,强行忍住了思念,却感到习惯了半夜喂奶的胸部涨得微微疼痛。手隔着衣服抓住了胸肌胡乱地按揉了几下,rǔ_tóu越发坚硬,顶端溢出了股股奶水。
旁边睡着的方冉忽而转过身,一头拱进了方培怀里,鼻尖蹭上了胸前湿透的柔软布料,睡意绵绵的柔嫩嗓音撒娇道:“爹爹,听说我有个小妹妹,她怎幺没来呢。”
方培尴尬地僵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又不敢推开方冉,只得干巴巴地道:“她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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