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了会儿。面包车已经开走,他怕林子后小区里有人路过看见,忙挣扎着起来,套好衣裤。
他气得手脚冰凉,胸腹滚烫,觉得这辈子所有屈辱加起来也抵不上这次。
他决定报复。凭他是不能的,他本能想到了张峥云。
他知道张峥云今天有晚自习课,这时应该还在学校。他一脸悲愤,咬牙切齿就跑去高三地盘找他,已经把不久前张峥云的“背叛”忘掉了。
张峥云就坐在窗口。丁零到时,他正指点旁边桌上的女生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
丁零敲敲窗子。
张峥云回头,透过被雨冲刷过的不太干净的窗玻璃,看到了丁零生动异常的脸。
张峥云到走廊上见他,他神色间有些不快。
丁零没注意到,一见他就冲过去,恶狠狠对他说:“峥云哥哥,你要为我报仇。”
张峥云看着他下嘴唇上的伤口,“哦”了一声。
“我被人打劫了。”
张峥云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忍住笑,说:“我看也像是被人劫了。损失多少?”
丁零急得一跺脚,说:“不是钱的问题。”他左右看看,一条走廊上灯光雪亮,除了他和张峥云,人都在教室里自习。他把那伙流氓怎么欺负他的事一五一十向张峥云报告了,怕他不信,还撩起衣服给他看他们在他身上留下的印痕。又快速解开裤子,让他看了眼金毛留下的痕迹。
张峥云因为有过和校花的经验,马上知道他所说不假。他觉得世界又倾斜了一下。
“明白了,”他对丁零点点头,“他们的确做得过分了。这事交给我,你别管。”
丁零听他肯为自己出头,立刻扑到他身上,双臂牢牢抱住他背,哽咽着说:“你对我太好了。”
张峥云本来想伸手推开他,一来他抱得太紧,二来也有点享受他全心全意的信赖与感激,于是改推为拍,在他背上轻拍几下。
“知道他们是哪个学校的?”
“不知道。”丁零闷声说,“不过我记下了车牌号。”
“那就好办了。”张峥云说,心想:“还真不能太小看了他。那帮马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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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张峥云就替丁零教训了那帮流氓。
丁零当时正在教室里抄袭同学的数学作业。身边的氛围突然变了。好像海从中一分为二,露出一条铺满细白沙石和蓝色矢车菊的圣洁甬道,等待圣人通过。他抬起头,就看到张峥云倚在教室门口,对他点了点头。
他的同桌多此一举地添加旁白:“你的峥云哥哥叫你过去。”
丁零二话不说,就跟着张峥云走了。
张峥云将他领到学校附近那片熟悉的树林。丁零明白了什么,又紧张,又兴奋,走上前几步,两手抱住了张峥云一条胳膊。
那几个欺负过丁零的流氓,金毛、胖子、还有紫色鸡冠头等人,此时在地上跪了一排。不仅头发,脸上颜色也颇为绚烂。他们见到张峥云一个个神情古怪。
张峥云对丁零说:“你仔细看看,漏掉什么人没有?没有的话,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丁零一个个人看过来,对他摇了摇头。
然后他走到金毛面前,向他摊出一掌。金毛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从口袋里挖出五十块钱,放在丁零掌上。丁零仍不收手,他和其他人看看张峥云。张峥云木雕泥塑般面无表情。他们没法子,又东拼西凑了五百多块钱,全部交给丁零。
丁零把钱并作一刀,在金毛头上重重抽了记,冷笑说:“算你走运,你的屁股太臭,老子懒得玩,就要你出些血拉倒了。”
他收起钱,笑得一副小人得志模样,拉起张峥云的手,和他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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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丁零特意等张峥云放学一起回去。他们在分道扬镳前能够共同步行十来分钟。
张峥云手插裤袋在后沉稳地走着。丁零蹦蹦跳跳,一会儿弯腰cǎi_huā逗蚁,一会儿抬头看人家门上尚未撕下的春节彩联,一刻不停。
快分手时,丁零才想起一件事。他把不久前得来的钱分作两份,自己拿五十块,剩下的全给张峥云。
张峥云颇为意外:“你不要?”
丁零豪气地一笑:“我拿回我自己的,剩下的给你,算我谢谢你。”
张峥云说“不用”,但丁零硬将钱塞。张峥云不愿当街拉拉扯扯的,就随他去了。
丁零似乎很高兴,嘴里一直哼着欢快的小调,脸上也笑意连连。他把钱给了张峥云,从下往上瞟了他一眼,笑容更深。
他自己毫无意识,可看在旁人眼里,这便是明明白白的——媚眼。
张峥云拉住他,抬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流海。他想丁昶夫妻真是教子无方。儿子本来就不男不女,好看得过分,他们还不当心,让他不知从哪儿沾染上这些娘气十足的小动作。
他突然附到丁零耳边,说:“你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丁零眼睛立刻一亮,连连点头。
然而张峥云又改了主意,他说:“还是再等等。等你十八岁的时候再告诉你好了。”
丁零想要耍赖不答应,他们已到了分手路口。张峥云冲他挥挥手,毫不留恋地走了。
丁零在他背后站了半天,直到再看不见他身影了,才叹口长气,哼起明媚忧伤的调子,走上自己的路。
他想:“算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过十八岁,也太久了些。还要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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