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服侍,一边开口道:“这兵法倒也有意思。那孙伯灵没将他那兵法整理著述前,上古多方策论,百家争鸣。等到这孙子兵法一出,这往后十家兵法策论,有九家都在老调重弹。”
韩信笑道:“这么说,我们就不该整理这一堆兵法喽,免得日后兵家一道又无所长进。”
张良也笑:“也不能这么说。有的人只会读书,就是把这竹简上的一字一句都背下来了又有什么用,上了战场照样打不了仗。有的人就是一点就通,不但善于根据情况改变用法,还能创造新的策略。”语罢,他忽然长眉一挑,抬起眼来笑道:“我面前站着的,可不就是这一百多年来最优秀的战神吗?”
韩信听他这话,面对心上人的赞扬,心里自是十分喜悦。然而笑过之后,脑中不可避免的将昔日战神之名同现下处境对比,他不禁黯然道:“再会打仗又有什么用,还是落到这个地步。”
见他这副模样,张良只是将自己的手盖在韩信的手背上,末了轻声道:“重言还是很在意吗?从楚王到淮阴侯此事。”
韩信被他柔软而微凉的掌心一盖,神思略有些恍惚。他沉默一阵,才开口道:“刚开始自然是很介意的,从前打天下的时候个个都仰仗我,称赞我是战神。现在我一朝从王到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我。”
张良虽然已经是个快要超脱世俗之外的人物,却不代表他不理解韩信这种落差感。他有心想劝慰几句,却又觉得韩信如此年轻,原本天之骄子得失心也较重,恐怕他的三言两语也没有什么作用,便只能轻轻拍了拍掌下爆出青筋的手背。
韩信受他这一无声的安慰,心里很是高兴,再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禁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先开始确实一直是这么想的。然而,昨日,昨日你对我说……昨晚我在床上想了不少。我从前追求声名显赫,结果如我所意。后来我想要你这个人,昨天也已经实现。”韩信说着,为张良揉捏的手停下,捧住了对方的脸,低下头珍而重之地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轻声道:
“人总要有舍有得,幸好我最后得到的是我最珍贵的。”
张良笑。
韩信又道:“之前陈郗来见我时,我还同他赌气说过可以招兵买马的气话。如今真是什么也不愿想了。”
张良道:“陈郗?”
韩信道:“前不久刚拜为巨鹿守。”
张良不动声色地揭过道:“一个小人物罢了。现下还不如来看看兵书该怎么整理罢。”
三.
“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啊。”韩信站在门口有些委屈,“兵书修完了再去忙别的不好吗?”
此时已是深秋,张良裹着披风笑道:“去了结一桩旧事,过几天就回来。”语罢,凑近韩信轻声道:“小媳妇儿。”
韩信一愣,就见张良冲他狡黠一笑,回头上马车去了。
汉十年,陈郗反,上自将而往,信称病不从。
后三月,吕后与萧相国谋,诈令信从上所来,言豨已得死,列侯群众皆贺。国相绐信曰:“虽疾,强入贺。”信入,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
作者有话要说:
必定he
第21章 正文完
一.
那是来年的初秋。
萧何是在一个极清朗的清晨来的。
韩信走时张良正在窗边借着晨光看书,天下皆知留侯早已归隐山林,朝堂之事已同他豪无牵连。因此,尽管是陈郗伏诛这等群臣皆贺的大事,留侯也仍坐在椅子上稳如一座山。
虽然对于张良没有陪同自己此事,韩信感到很有些失落。不过想到他既已从那讨嫌的未央宫中脱身出来,那就干脆什么也再别沾上的好,思及此,韩信也就平静下来。
临走前,虽说有萧何在场,韩信不便同张良行为亲密,然而一想到他们很有可能隔一日才能见面,他便禁不住有些殷殷道:“子房,等我回来。”
张良捧着竹简的手暗暗地捏了一下竹片,他口中应了一声“好”,却在韩信转身的同时一下抬起眼来,正正对上一旁萧何的视线。那目光如火如炬,若有实质,令萧何一时觉得全身似乎烧了起来,一时又觉得心内所思所想尽为他人看光。在这目光下,因着心虚,他有些难堪无措,便忙垂下眼,握紧了袖中的拳头,转身避了开去。
那一日张良从晨间等到日暮,又从暗夜等到黎明,终于叫他等来了一个人。
那人是个少年模样,细脚伶仃,个子不高,动作机敏。他跑进来对着隐匿在破晓时分阴影里的留侯如此那般耳语一番,终于叫那几乎坐成了一尊雕像的人有了一丝活气。
张良扶着桌案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坐得太久而腿部发麻,几乎是刚一起身就一头栽下去。一旁的何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几乎是哑声尖叫道:“先生!”
张良面色淡的几乎毫无血色,神情举止却还算镇定,他嘶哑着声音道:“备马车,去长安。”
何义在他身边多年,看见他的神情就知道远在千里的局势,见他这样,便不免焦心责备道:“既然算不上情况十分紧急,先生先把饭吃了,再喝几口热水暖暖身子再走不迟。先生这脸色,实在令人担忧啊。”
张良却似乎有些茫然的,又有些恍惚地看过来,那一双眼尾上挑,本该波光流转的美目此刻却晶莹透亮,蓄着一汪将落未落的潭水一样,含着恳求:“让我到长安去,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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