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他宁可放弃生命也要保护的花。
那日,沈纵从宿醉中醒来,便看到无华一身红衣站在窗口处,沈纵像是疯了一般扑过去,他不在乎外面的人如何看他,也不在乎是否违背人常lún_lǐ,他只是想起了曾经同他一起喝酒,说笑的无华,以及那不知名的情愫。
无华看着他的样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他很心疼,可他也很无奈,让他们不再痴恋对方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可无华做不到。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离开沈纵,这个男人就会回归原本平静的生活,可他错了,他离不开沈纵,就如同看到他心痛就像千百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身体,甚至比千刀万剐更让他难以承受,可若沈纵知道真相,只怕永生永世他们便只能参商相隔。
“你回来了。”沈纵看着无华,问道,那陈述语气仿佛是对一个离去故人再次回归的平静。
“你不问我去了哪里?”无华笑道,抬手抚上沈纵的脸,将额前的碎发拨到一旁。
“原来你说的记忆,乃是柳江的过往,那你可知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沈纵而并非柳江?如今的沈纵背负着一生都还不清的杀孽,为何你不避开我?我是人,受着人常lún_lǐ的束缚,就连这条命也不属于我!”沈纵流了泪,在无华重新出现之后。
“那些人的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无华的眼里充满了悲伤,那是一段他不想提及的过往,“我今日是来与你告别的,前世我执迷不悔,为救你失了修为,今日我便告诉你,你以为那些因你而死的人皆是死于我手,从头至尾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救你,即便你被异族俘虏生死堪忧,那些人依旧贪生怕死,在城中苟且。”
“那异族统领说,若全城人用他们的命换你,他便放了你,而我则使了法术让他们自杀,我本可以救你,但前世的因今生的果,总该有人尝一尝这苦果的,那是他们种下的苦果,也该由他们来尝。”无华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就像一个局外人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沈纵,仰天苦笑了几声,原来那些人不是因他而死,可却与他脱不了关系。
五年来,沈纵总会在午夜梦回之际从睡梦中惊醒,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他浑身都是血,那些人死不瞑目,怒目圆睁的看着他,这些年来的悔恨自责竟不是因为自己?可为何无华那么轻松那么理所当然的说了真相?
好像一个局外人与旁人说着他看到的故事,没有犹豫更没有悔恨,好像那些人的死是理所当然,而无华则是一个看故事的人,那些人是他亲手杀的,他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将士和他的百姓,让他以为那些人是因他而死,让他悔恨终生,那些地府的冤魂又是否夜夜哀嚎,是否找过他索命?
“一百多万人!你纵是妖魔也不会凶残到如此地步,那是我的将士和百姓,是我拼尽一切要保护的人!他们有妻子儿女和父母,那一百万人你是如何下得去杀手的?”沈纵异常平静的质问无华,他的眼里没有悲喜,只有冷漠。
“从前,你只会拼尽一切来保护我。”无华说。
从前,你只会拼尽一切来保护我,你曾说这天下干你何事,若要一人陪你共度余生,那人也只会是我,可你却战死沙场,落得个枯骨黄沙无人掩埋的下场,而我终于化了人形却来不及救你
“那是柳江,我是沈纵,即便我曾是柳江你也不该如此,从前我拼尽一切要保护的如今我也会拼尽一切去保护,可那一百万人的性命又当如何去算?那是人,是鲜活的生命,并非死物。”
“前世,你说男儿志在报国,国不安,如何安家?所以你从军去了边疆,柳家世代为将,战死沙场的人更是无数,可你们所护之人在生死存亡之际只顾自己逃命。你带军出战,最后只活了你一人,你奋力逃回城中,那些人却关了城门,他们怕开城门放你进去敌人也会进去,在你性命垂危之际那些人就站在城墙上看着你慢慢死去,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回到那座城,却发现那些人实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从此枯骨黄沙无人掩埋,等我赶到之时只有你的一具尸体,那城终是破了,我终究是来迟了。”
“那些人即便不是我亲手所杀,可也是因我而死,那么多性命,你当初究竟是如何想的?”
“若当初地藏不将我困于地府,你入轮回时我便会拦着你,从此世间再无沈纵,他也不会再次征战沙场,我是真的怕了。”
我是真的怕了,怕来不及救你,怕你再次因为那些人的胆小自私含恨而终,那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的债,是一己私欲的恶果,旁人干我何事?我只救我所爱之人。
书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良久,无华离开了,沈纵背对着他,因他无法面对无华,更无法面对自己,柳江也好,沈纵也罢,从始至终他都是无华苦苦追寻之人。
无华杀了那么多人,上天定不会容得下他,最大的惩罚莫过于废去他的修为,元神尽散,乃至堕入虚无,从此这世间便再无无华,只是他不曾放下过沈纵,一边贪恋他的好,一边做着伤害他的事。
【玖】
沈纵不知道的是,无华为了逃脱地藏的罗网,受尽了烈火焚烧千刀万剐的苦楚,那地狱之火烧的他险些灰飞烟灭,刀刃刺穿他的身体,割烂他的皮肤,染红了他的红衣,最后竟也分不清那是衣物本来的颜色还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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