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还有多久你便会成魔?梵尘问他。
“我也不知,等我送你到金陵城外,我便回去,回去对我来说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梵尘又走了半日终于到了金陵城,清涟与他告别,便使了法术消失在梵尘面前。
梵尘想,他跟这妖这一世大概又分不开了吧,清涟为了等他这一世自愿堕入魔道,那他又如何放的下尘缘成佛?他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便不做了吧,等回到山上寺中,他便请求师父让他做还俗弟子,诚然,他这十年在寺中潜心修佛理法,其实他从未做到过“空性”。
从他九岁进入寺中开始,他的心里便开出了一朵青莲,他已经不记得那朵青莲是如何入了他的眼,他只知这十年来他日日盼着那朵青莲开花,日日望着那朵青莲诵读梵语,只是希望它能开花,如今他开了,却如昙花一般,花信之短,不足以让他忆起前世今生。
正如蛛儿与芝草中所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也不是已失去,而是已拥有。
【玖】
梵尘进入金陵城,见到了城主,却从城主口中得知他们并未差人到寒山寺请法师下山,梵尘惑然,那为何师父让他下山,出家人不打诳语,为何师父要骗他?难怪,明明是上山请人,却未看到差使之人,还要他自己寻路,梵尘想着等回到寺中,定要去问问师父。
梵尘只得原路返回,他对山下花红柳绿的凡世间并没有多少留恋,即便金陵城再繁华,他也只当是过眼云烟,他想着要赶快回到寺中,那么迫切,好像有事要发生。
梵尘来时因为不认得路耽搁了一天时间,回时只用了一天时间,清涟其实并未回去,只是隐去身形在暗处躲着,他想着等到了山下石阶那里他便回到寺中。
梵尘回到寒山寺用了整整一日,他在两千两百级石阶上步行,殊不知石阶的尽头等待他的已是荆榛满目。
梵尘走在石阶上,突然想起不久前清涟的出现,他会每日在他古籍的第一页放上一片青莲莲瓣,他说他叫清涟,清水的清,涟漪的涟,他会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抄写经文,会随意的躺在他的塌上,会问他几个佛理方面的问题,还会犯傻。
梵尘想着他与清涟之间的往事,将两千二百级石阶走到尽头,他原本想着即便清涟入了魔,他也要还俗,陪他。
可当他踏入寺门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所有的幻想支离破碎,满地鲜血,这些血不是别人的,是清涟的,空气中弥漫着带着血腥味的莲香,清涟的周身多了许多黑色的雾气。
梵尘看着他的师父,师兄和师弟,他们将清涟困在阵中,清涟的周身是密密麻麻的金色佛印,对面站的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道士。
梵尘明白了,金陵城是有妖,可城主却从未差人上过山,他们是要将他支开,好除掉清涟,如果他不让清涟先回来,那么现在他应该不会看到这个画面吧?
“师父,师兄回来了!”忘安看到梵尘,神色骇然。
“清涟,你说的不错,佛骗了你,也骗了我。”梵尘面露痛苦之色,眼睛直直的看着已经癫狂了的清涟。
就在那一刻,他突然顿悟了许多,从前他每日诵经,抄写经文,吃素,戒五蕴六毒,他也未曾想过,成佛原是这么痛苦的事;从前他以为自己孑然一身,了却尘缘,无世俗羁绊,无人身八苦之难便可如愿遁入空门;从前他听师父讲佛主舍弃的荣华富贵,用了六载光阴最终在菩提树下成佛的故事;从前他会每日坐在莲池边对着那朵青色莲苞诵经,想着它何时盛开;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于凡世的牵绊竟是一只妖。
于是,现在他回过头来想起这些,只觉得那时才像是活着,为何此刻他会心痛?
“要杀他也轮不到你们,既然入了魔便会为祸苍生,那要佛又有何用?”梵尘挥袖,清涟周身的禁制便解除了。
禁制解除后,清涟一道诀便击退了许多人,他们口中念着经文,手结着佛印,却无人制得住癫狂的清涟,他已然入魔,黑色的莲花印记深深地烙在他光洁的额间,深入骨髓。
忘安等人毫无还手之力,而一边的梵尘却怔怔地站着,笑着,笑着笑着便哭了,清涟终于入了魔,他只会死在他的手里。
顷刻间,数十人便倒地身亡,佛门重地,杀戮业障,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清涟已经不认得梵尘了,他只当他是敌人,是敌人就必须得死,死了才能解脱。
于是清涟便直直朝着梵尘飞去,梵尘闭上了眼睛,佛说人的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要用心去看,等到梵尘再次睁眼的时候,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没过了清涟的身体,毫无感觉,就像将手伸进了雾气中一样,有的只是空虚。
【拾】
梵尘想,至少他杀清涟时应该会心痛,会心软,会难过,可现在他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很轻松,他说:我入魔须得你亲手杀了我,否则我便不甘心。
窗外莲池中盛开着的黑莲慢慢褪去黑色,回归原本的青色,从莲心到莲瓣,然后到茎叶根,而后青色莲瓣一片片凋落,落在了水里,化而为水,只留一池莲香。
“我说过,只有你才能杀了我。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着众生平等。佛可普度众生,渡一切苦恶,除净世间魔障,勿造杀业,修佛之人须舍弃三千烦恼丝,断绝贪嗔痴,以慈悲为怀,渡世间苦恶之人,可他们手上的杀业一个比一个重,佛不曾告诉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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