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愚忠,假好人,这一刻却再也不敢说抹黑他的话,若是他真得逃出去了,杏花侯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在犹豫什么?谢孤棠攥紧拳头在心中呐喊不止。
“走,快走——”他用唇语继续命令,谢孤棠想起那一年桃花开得如火如荼,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在树下摇头晃脑的念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走过去将书从那少年手中一把抢过来调笑道:“哎呀,念书多没意思,走,跟我一起打猎去。”
招摇的皇子没有注意到后面渐渐逼近的老师,倒是倚靠着桃花树的白衣人用唇语轻轻警告道:“殿下,太傅来了。”
三月桃花艳似火,一片桃花瓣飘到少年皇子的乌发鬓边,他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转身道:“太傅,我在同良琊讨论昨日所学呢!“他朝机敏地白衣少年吐了吐舌头,点漆似地眸子里漾出碎金光泽,此事春意正浓,陌上百花齐开。
再一转眼,却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阴阳客不怀好意的瞪着二人,上十名高手环伺左右,磨刀霍霍,此处无一脱身之法,此处必将成为埋骨之地,一丝恶寒从后背升起,却只见王良琊悄声附在他耳畔道:“假意跳崖,有一处大石悬在山壁上,你可暂且躲过,到时我引开他们,你再趁机逃走。”
王良琊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他与阴阳客对视一笑,仿若旧友重逢,可任谁都知道对方心中的杀意,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谁也不会让着谁,而谢孤棠则退避三舍,打算伺机逃走。
棋盘上风起云涌,山色中烟云朦胧,王良琊步步紧逼、反败为胜,步步棋子都逼得阴阳客晕头转向,阴阳客心中怒火陡生,再也顾不得君子风度,眼角余光瞥至几名杀手身上,默默暗示着一个字——杀。
长刀已出鞘,他浅浅而笑,“这棋恐是吓不得了!”话音未落,数十道人影锋利涌出,王良琊只身周旋其中,他方才歇息了一会儿,如今越战越勇,阴阳客眼见几名杀手节节败退,不得不亲自应战,他一刀断岳,渊渟岳峙.
王良琊右手横刀,左手暗暗使出暗器朝谢孤棠袭去,谢孤棠立在悬崖边踉跄一步,孤身坠落深渊。
“你!“阴阳客涨得满面通红,他冷目注视着白衣刀者道:“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连自己人都要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他了,可以放我走了吗?”王良琊收刀,环视四周,妄图息事宁人。
“哈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入了我的地盘,还想轻而易举的逃走?”阴阳客不依不饶,“废话少说,但凭本事!“
王良琊周旋在数十名高手中间,冷静应战,气息沉稳,而谢孤棠则堪堪落在了悬崖下方的大石处,他背心贴着山壁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他咬牙握拳,恶声在心底道:“好你个王良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人声渐渐远去,刀声剑声混杂着狂风暴雨渐行渐远,天沉云低,大雨瓢泼,墨衣人衣袍猎猎被风鼓起,雨点拍打在他单薄的躯体身上,往事如烟如雾,缭绕心间。
王良琊的寂灭刀又近一层,显在其之上,这些年的苦心都白费了?
杏花候是忠是奸,他到底是有心害人还是故作姿态?
王良琊啊王良琊,我为何始终看不穿你?
墨衣人长睫上密布雨露,不知是愤恨得泪混着雨点飘飞还是水雾迷蒙了他的双眼,这一场雨从头浇灌到底,令他心底透凉,这些年心机沉沉就是想赶上他,原来一直都没有赶上,原来他谢孤棠能做傲世刀者,不过是因为寂灭刀狼邪隐匿江湖而已,想着想着,哑然失笑,笑自己滑稽,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当初的弃剑从刀。
雨势渐收,天色初霁,谢孤棠正想攀上山崖一探究竟却发现一抹黑影在山壁上疾走如风朝自己袭来,那人使的是唐门暗器,每一次袭击都下手狠辣,欲置人死地却犹在留情,谢孤棠步步后撤,在大石上与其周旋不止,却不想一个不小心,前功尽弃,脚底一折,遁入深渊。
时间不知流淌了多久,山中景色终于重新焕发勃勃生机,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东方既白。
墨衣人躺在一堆杂草中间,身上布满伤痕,草露的清香不足以将他从噩梦中叫醒,他闭眸沉睡,呼吸均匀沉静,梦里兵荒忙乱,前方有人牵着他的手不断跑,不断跑,跑过一地凌乱尸首,跑过血流成河的战场,跑过深宫中可怖的杀人之夜,跑过太子的围追堵截,他看不清前面那个人是谁,可他就是很安心的将手交到了他手中……
回忆纠缠,冯亦了死去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他沙哑着嗓子喊:“亦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岂知披头散发的冯亦了下一刻就化身为胭脂染眸的邪教之主夏小雨,一切景象都拼凑的支离破碎,他被梦魇拖入阿鼻地狱。
痛,好痛,四肢尽毁,浑身是血,山崖下清泉淙淙,花香鸟鸣,他闻得到馥郁香气,听得到翠鸟轻啼,可无论如何就是睁不开眼,四肢动弹不得,动一下,便有撕心裂肺地疼痛侵袭全身。
“棠儿,棠儿——“梦里母妃在唤他。
“母妃,母妃,你不要走,母妃…….到底是谁害死你的?“
“王家一门奸邪,你可要提防他们啊,棠儿!“
“啊!”他精疲力竭,大喝一声,猛睁开眼,刺目的光线晃得他双目如被刺瞎,就在不远处,一抹白影凌风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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