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红了红,眼神里透出点破天荒的畏惧,他看了那群人一眼,仿佛正在琢磨他们的背包里有没有某种可怕的手术工具。他打了个冷战,然后俯身哄着身下的人:“听话,回头我教你爬树。”
澹台歌爬起来,看着他道:“你说的!”
这一送火柴就送了两个小时。
男人等得终于忍不住,愿意忍受穿衣服的繁琐,下车跟到草滩上的火堆旁时,发现澹台歌正围着一条粉红色的毛线围巾,嘴里咬着棒棒糖,和三四个小熊一样可爱的女孩子谈笑风生。
“师……”澹台歌看见他,中途改口,“铠。”
女孩子们得知是铠甲的“铠”,称赞了一番这名字的男人气概,名字主人的脸色才好转了许多。接着又问澹台歌的名字,结果可想而知,古风姓氏搭配小清新的名字,澹台歌的关注度立即飙升,他正有点晕乎的时候,就听旁边师父插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吧。”
女生又问英文名,澹台歌嗫嚅了半天,隔着口罩小声说:“tiger……”
一转头毫不意外地撞上师父得意的脸,他把自己口罩拉得更高,遮住了有点泄气的表情。本名一出,文艺退散,师父翘尾巴,这三项永远连续出现,从无意外。
正巧男孩子在分食物,趁女生都去领的时候,铠伸手搂住澹台歌的腰,在他耳边拖长了声音微笑道:“tiger……”
懒洋洋的带点满足后的沙哑,即使那“满足”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前的事了,澹台歌还是觉得脸上发烫,身体的热度不知不觉上了一个台阶。铠看着他亮晶晶的眼,忍不住低头吻下,被吻的那一个遥遥看见有人走过来,情急之下也情意绵绵地唤了他一句:“铠……!”
铠的脸上出现一种奇异的表情,他终于还是没吻下去。他的小徒弟自以为此次行动成功破坏了气氛,打断了好事,保全了名节,并且顺道调戏了师父,正在沾沾自喜,却不知师父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么回事。
他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把那个毛团一样的小老虎捡回家的时候,就是随口叫他“tiger”的,而澹台歌之所以免去被叫“虎子”、“小虎”之类的命运,只因为那时铠刚结束了潜水员培训,从英国回来罢了。
作为一只不怕水的猫,他会怕老虎么?
所以一养就是这么多年……养得澹台歌飞速成长为一名热青配套的名字。
想到这里铠隔着兜帽捏了捏徒弟的耳朵,又故意大声道:“tiger!”
澹台歌看着一个个围过来的女孩子露出“好可爱”的目光,有点畏惧地后退两步,口里嚷着“好冷啊要去睡觉了”,拉着师父拔腿就跑。
铠听到睡觉两个字眉开眼笑,他被徒弟拉着,两个人一起爬上路基,开车门的时候天上好大一轮月亮,远处冰湖如镜,火堆红艳艳的像一朵花,连寒冷都有种格外甘冽的美。澹台歌长出一口气,正想钻进车里拿相机,就听见湖边忽然没了声音。
人声,柴火的噼啪声,甚至风声,这些通通都不见了。
湖面依然镜子一样明晃晃的,映出十几个人清晰的影子,他们全都仿佛被粘蝇纸粘住的飞虫,立在冰面上一动不动。而前方的公路上车灯闪烁,一辆古老的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地驶来。
思归镇(二)
澹台歌攥着相机,迟迟按不下快门,本来好好的一天清辉一地美景变成了这么个诡异的样子,他虽然不害怕,但的确有些调适不过来。
师父早在他开车门拿相机的时候就跳进车里,这会儿正从一堆衣服里探出头来,有点不屑地喵了一声:“快点,有什么可照的。”
澹台歌顿时忘了眼前景象,忍不住回嘴:“欲求不满也没用,那么小能做什么?”
黑猫喵了一声,刚要变回人形又觉得不穿衣服太冷,穿衣服太麻烦,于是拿爪子打着火按开空调,愤愤道:“你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澹台歌顺口道,说到最后一字到底有点心虚,攥着相机道,“拍照了拍照了,别烦我。”
不想黑猫在衣服堆里蹭了蹭,懒散道:“大摄影师,你这次敢不用美图秀秀么?”
“师父,”澹台歌咬牙,“你委婉一点会死吗?”
“哦,”黑猫想了想,认真道,“你敢用一回ps么?”
澹台歌悲愤扭头,却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公共汽车来个亲密接触,那车居然毫无声息,停在了不到半米远的地方。车灯灭了,玻璃里面黑糊糊的看不清楚,澹台歌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舒服,进车去把师父抓出来让他看。
铠贴着他的肚子蜷在外套里,从第三和第四颗纽扣中间把脑袋挤出来,眯着眼道:“挡风玻璃上有张纸条。”
澹台歌懒得去拿手机,直接开夜景模式对车头按下了快门。闪光灯一闪即逝,强烈到让人忍不住眯眼的白光里,他们都看清楚了那是四指宽的一张红纸条。
就是过年写对子的那种红纸,从上到下四个端正的墨字:“回光返照。”
“师父,”澹台歌觉得有点冷,“你看见司机了吗?”
黑猫“哦”了一声钻回外套里面:“说不定是无人驾驶车。”
“我只听说过无人售票车……”澹台歌把手伸进衣服里去揪师父的尾巴,“出来,湖那边也不对劲。”说完他就往湖边跑,怀里的猫被颠得直哼哼,澹台歌摸了它一把:“得去看看,他们都是孩子呢。”
黑猫沉默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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