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心有关沈凉的一丝一毫,自然也不会发现那恭顺的表情下,曾涌动着多少情意和苦涩。
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对,那赤诚的目光,微微扭头,道:“阿凉,给我倒杯茶吧。”
沈凉本以为一顿打在所难免,没想到却被轻易放过,暗松了了口气,膝行着退了出去。
沈岸 等了许久,不见沈凉回来,正要下地去寻,就看见沈凉单手举了个托盘,在门口跪了,膝行至他脚下,恭恭敬敬的给他奉茶。只是不知为何,沈凉脸上多了个青铜面具,遮去了他的一半脸。沈岸把茶盘放到一边,拉起地上的人圈在自己怀里问道:“好端端的带个劳什子面具做什么,让我等了许久。”沈凉闻言轻轻一颤:“主人说…不喜下奴的容貌…叫下奴带面具遮了去…”沈岸一怔,随即想到沈凉容貌被他毁去之后,他就点了沈凉近身伺候,其实是方便自己折磨泄愤,可是又嫌恶他脸上的疤痕,于是就命人打了面具,吩咐他日日带着。他暗骂了自己一声,随即抬手解了他的面具,道:“那是以前,不算数的,以后都不许带了…”
沈凉不说话,只把头埋的更低。
他猜不透沈岸的心思,所以拿捏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去回应他。
沈岸素来觉得他脏,极厌恶他的触碰,如今却把他抱的这样紧,甚至之前,还亲手喂了粥,他…他不嫌弃自己脏么?还是自家主子…中邪了?
沈岸见他不说话,脑袋几乎埋在自己胸前,好不可怜,只好捧起他的脸道:“阿凉,我知道自己以前待你不好,让你吃了那么多苦,你昏迷的时候,我很心疼也很难过。我想过了,以后要好好的待你,不再让你受了一丝委屈…”
这下沈凉是真的懵了。
他可以承受沈岸的暴虐,再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招架不了沈凉的温柔。尤其是突如其来的温柔。
沈岸越是温和说话,他就越害怕…因为有不少先例了,沈岸前一刻还和风细雨,后一刻的惩罚就会严酷的多。
见沈凉苍白着一张脸,沈岸稍稍疑惑了一下,随即回想了自己以前的斑斑劣迹,心想自己给沈凉带来的伤害恐怕是罄竹难书,想毕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要转变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来日方长,用足了水磨工夫,终有一天能让他相信自己。如果现在坦白自己改过自新,以沈凉的心思和自己的前科,即使他口上相信,心里也必是不信的,免不了再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反而欲速不达。
一念及此,他便用上熟悉的语气,轻蔑地训道:“你就躺在床上,我回来之前,什么也不许做。”
“是,主子”沈凉应着,心下却是苦笑一声,果然……
沈岸走了出去,又觉得不放心,从门口偷偷看了一眼,见沈凉虽然战战兢兢,还是依言乖乖躺了,才松了口气,大踏步向外走去。
凭着记忆,沈岸七拐八拐,最后在一栋小屋前停了下来。本想打发下人去沈凉这里收拾收拾,就让他搬过来和自己住,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 他很想弥补十几年的空白,来走进这个男人的生命。
清清冷冷一间小屋子,挨着柴房,窗户用看不出颜色的纸层层糊住里面一张木板床,一个大衣箱,一张矮桌,再无其他。
打开箱子,是几件叠的整齐的旧衣服,一个针线筐,还有一个缠了好几层的小包裹。沈岸拿起来,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只有两个纸剪的小人,大约年代久了,有些泛黄,但都咧着嘴,笑的很开心的样子。翻过来,其中一个上面,歪歪扭扭一个“凉”字。沈岸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就又按原样放了。
桌上是一个没有盖的茶壶,一个粗瓷碗 。木板床上孤零零一条薄被,沈岸挨着床边坐下来,用手一捻,不出所料棉花结快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床边几块凝固的血迹。拜他所赐,那人总一身伤痕。纵使没有那一剑, 被那样折腾着,只怕也撑不了几年。
沈岸永远不会知道,沈凉有几次被他折磨的实在受不住,甚至动过自绝心脉的念头。好几次手都搭在了经脉上,脑海里纷纷乱乱的,却都是他的影子。沈凉就又开始不舍。他总想着,我再多看他一眼,多陪他一天再走。就这么多陪一天,再多陪一天,竟支撑着他,慢慢熬了过来。
他不惜命,只是舍不下他。
不是没有过自我厌弃,下贱的留在他身边,一味的付出与讨好,换来的却只有厌弃和打骂。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可是每次面对沈岸时那种从灵魂深处涌起的雀跃,总让他努力做出的关于[不再那么爱他]的坚定决心顿时瓦解。于是挣扎了几次,他也就认命了。
这个时侯他总会摸出怀里的小纸人,戳戳他的脸问道,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阿奈开心?
这个泛黄的小纸人,却是沈凉的宝贝。那是儿时,沈岸刚开始习字的时侯,有一天突然兴冲冲的跑来找他,手里拿着张雪白的镇纸“阿凉你看,这是你的名字呢!”沈凉笑着接过来,手指上下翻折了几下,再递给他时,已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背后是沈岸歪歪扭扭的“凉”。沈岸咯咯直笑,学着他的样子也折了个小人:“阿凉一个人多孤单,我来陪阿凉好不好?”
可是后来,他还是不要他了。
他不从怨他,只怪自己没用,总学不会如何讨他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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