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红闻言手腕一抖,竟收回了长剑,也不往下看,面无表情道:“你们叫我来对付朱砂门。他不是朱砂门的人。”
张啸林恍然笑道:“原来是天星帮请你来的,他们这次可真下了血本啦!我一直想知道,要多少银子才请得动你,一千两?两千两?”
底下天星帮的人似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有一人恨恨地“呸”了一声,叫道:“什么中原一点红,简直连一文钱也不值!老子就算买条狗来,好歹还会……”
他这一句话没有说完,眼前已有青色的剑光闪动!
一点红听到一个“狗”字,身形乍展,如利箭一般直直落下屋顶,长剑如电光点向那人的咽喉。那人还来不及住嘴,便觉得脖颈处微微一凉,再想躲避时,全身的力气均已消失。他周围的人就这么看着他倒了下去,咽喉上一点红斑,殷然刺目。
一点红这一剑,竟只刺入他要害少许,连半分力气也没有多用,堪堪要了他的性命。
天星帮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方才还在骂人的同伴便已倒下,而这迅疾如雷的一剑,却谁也没有看清。
没有人上前找一点红的麻烦,就连那倒在地上的同伴,也没人敢多看一眼。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片彻骨的冰寒。
好快的剑!
张啸林已跟在一点红身后跃了下来,急急冲到前头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一点红的神情却更加冷酷,横过血迹斑斑的长剑,涩声道:“站起来,出手。”
天星帮的人们愣了半天,这才看到他们同伴的身边,正蹲着一个白衣人,似乎在试探着那同伴的呼吸和心跳。对于张啸林的问话和一点红的邀战,那白衣人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似的。
过了很久,白衣人终于站起身来,对着他们笑道:“放心吧,他还没有死。”
众人呆呆地望着这个笑起来像花朵绽放般轻柔好看的人,过了一阵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连忙七手八脚把那同伴抬了起来。这一弯腰,才有人看到白衣人垂在身侧的右手上,竟满是淋漓的鲜血。
张啸林自然也看见了那手上的血,忙把他一拉,挡在自己身后,目光却只是盯着一点红凝在半空的长剑上。
剑身上的血,兀自缓缓地流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一点红再次开口道:“从我剑下救人的,你是第一人。报你的名。”
他的声音本来就枯涩嘶哑,这时更带上了冰冷的愤怒,在这静夜中听起来甚是怕人。
然而那白衣人只是微笑道:“也许是第一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人。我叫花满楼。”
张啸林不等一点红答话,就抢上来道:“他是我的朋友。红兄若想指教,我们改日必定恭候,今天嘛……”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再次露出一个笑容,缓缓续道,“今天实在并非适合杀人的日子,不是吗?”
一点红仍然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目光中辨别出他话中的诚意。过了很久才点头道:“改日。”跟着又偏过脸道,“花满楼,我记住了。”收回长剑,转头就走。天星帮的人在后面也不敢叫,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袭黑衣顷刻间融入夜色。
张啸林一把拉起花满楼的手道:“伤得重不重?快点回客栈,我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花满楼也不回答,神情竟像是痴了,只跟着张啸林的脚步一起回到客栈。张啸林满怀焦急地忙里忙外,直到他伤口包扎好了才算松一口气,他也不闻不问。
张啸林叹了口气,道:“你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直接用手去抓剑刃。你就没听过中原一点红的名号?”
花满楼淡淡道:“我听过。”他的神情还是那么迷茫,梦呓般轻声问道,“你真的是楚留香?”
张啸林愣了一下,含混道:“我……不管我是谁,我们总是朋友。”
花满楼摇头道:“你这样的朋友,我实在高攀不起。”
张啸林一无奈,就又开始摸鼻子,摸了半天才道:“你是怪我对你隐瞒身份,还是……怪我没出手救人?”
花满楼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只答道:“救一个你口中的‘蠢货’,对你来说也许不值得。但蠢货也是人,也有生命。”
张啸林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算是我不对,如果我出手,说不定你也不会受伤。我本来是带你出去散散心的,谁知害你如此,真是很抱歉。”
这两句话一改之前的轻松嘻笑,说得又郑重,又诚恳。花满楼不由轻叹了声,喃喃道:“若是让陆小凤知道,名满天下的楚香帅居然向我道歉,不知会不会气晕过去?”
张啸林失笑道:“那你呢?知道我是楚留香,你会不会晕?”
他突然意识到花满楼的年纪还很轻,心地也很单纯,像是被人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孩子,不由得生出了些调笑的心思。但花满楼并没有笑,也没有对他再生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之前,我认识陆小凤的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会的。可是现在……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张啸林,自然也就是楚留香,忽然觉得心里慢慢收紧了。他把一只手放在花满楼缠着绷带的手上,低声道:“你好像很难过?”
花满楼点头道:“我很难过。”
◇ ◆ ◇
楚留香终于还是离开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临走前,他再三嘱咐花满楼要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必想,等他回来再商量。他还一心惦记着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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