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武国师一早就去面圣服侍。陆郎儿也不敢贪睡,连顾小厮的伺候也屏退,穿了衣服就奔入后院。
杂物房门还牢牢关着,他轻轻推开,朝里看去,却见杂草堆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被褥!
陆郎儿大骇!心道:莫不是人这幺快就跑了?他惊魂不定的推门进去,还未站稳,脖颈上一阵剧痛,整个人就被按在墙壁上,一根尖利的树枝正顶在他侧颈的动脉上,再往前一些就划破皮肉了。
一个赤身luǒ_tǐ浑身包着纱布,散发着浓重药味的高大男人死死抵住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陆郎儿定睛一看,不是奇诺还是谁?
他又惊又气,挣扎着用胡语问:“我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奇诺喘着粗气,看得出他现在是强打着精神,手里的力道一点虽劲却已是强弩之末。如果┓┓】..他淬了一口,声音好似破锣一样低哑粗糙的说:“都是你这淫奴害我犬戎战士惨死,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祭祀我兄弟在天之灵!”
陆郎儿气笑了说:“杀你兄弟的是鞑子人,与我何干?”
奇诺道:“还不是因为你勾引鞑狗!才叫他心起杀机!”说罢像是想到什幺手里的尖刺朝前送了送,顿时殷红的血便留了出来。
陆郎儿吃痛,怕他就此给自己一击,真是死的冤枉了。他说:“你这话可笑!我好好的被你绑去,像畜生一般任你族人凌辱,到头来将我送与鞑子人,还说我勾引。你们犬戎人当真如此蛮横不开化,畏强凌弱算什幺勇士?
这几句话说得字字诛心,奇诺脸色煞白,冷汗也清晰可见。陆郎儿见准时机猛的一脚踢在他昨日剜过烂肉的大腿上。
这一下痛得奇诺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身上伤口也有裂口朝外渗出血水。他伏地不起,似乎是认命了。
陆郎儿是弱者,确定了他无力攻击自己,才敢一脚踢远他跌落的尖刺,冷哼说:“我今日过来还想为你请个大夫瞧瞧,看样子是不要了,你赶紧走吧!我不留你!”
奇诺也不答话,蜷缩着身体在地上轻抖。陆郎儿等了好一会才心里一软,蹲下道:“你翻过来让我瞧瞧。”
奇诺又过了半响才缓缓侧身,身上的伤口迸裂的厉害,浓重的血腥气涌了出来。陆郎儿揉揉鼻子,盯着他毁容般的侧脸看了又看才说:“只要你答应我不胡来,我就为你医病。我救你一命,你们一族也不算断根,我们恩怨两清,个不相干如何?”
犬戎汉子双目紧锁,牙根咬的咯咯作响。陆郎儿以为他又要发作,刚想退后了,便听他长呼一口气道:“好!”
陆郎儿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流血的侧颈给自己壮胆一样说:“你既然答应了,便要信守承诺,现在可是我中原地盘,容不得你胡来!”
奇诺背对着他,缓缓点头。
陆郎儿拍拍腿上的尘土站起来说:“我差人给你请大夫,先约好了,你不许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出了杂物房,陆郎儿才觉得腿软脚软,方才壮起的胆子此刻早已用光。他猛的反应过来似乎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只是现在这个犬戎战士对于自己的态度倒是让他始料未及。从前他只当这些蛮人各个是铜铸铁打,杀人如麻的怪物,落在他们手里时也是绞尽脑汁迎合保命,倒没想过对方其实同自己一样,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喜怒哀乐和弱点。他忽然觉得心情很好,凭着自己的蝼蚁之力也有撼动豺狼虎豹的时候。
请来医病的大夫,陆郎儿照例使了不少银子,只说对方是自己买来的奴隶。大夫收了钱也就不在多问,仔细检查后又开了些药,嘱咐陆郎儿按时给他敷了。至于眼疾,可以拿药水清洗。只要喉咙的伤比较麻烦,估计是无法恢复从前的声音了。
从后门送走大夫,陆郎儿便让顾小厮去熬了些粥,嘱咐他前院人问起就说自己要喝。他拿了白粥和小菜给奇诺道:“这是我们中原人养伤时候的吃食。我知道你们只吃牛羊肉,不过你现在最好别沾那些油腻的东西,照我们中原人的法子调养好身体再说。”
奇诺并不接那粥,只是半靠着草堆,眼神怪异的盯着他发愣。陆郎儿以为他不满意清汤寡水,便将碗放到一边说:“别挑剔了。”
奇诺却突然开口,用嘶哑的声音道:“为何救我?”
陆郎儿挑眉,怔了半响说:“没有为什幺。我乐意!”
“哈哈哈哈!”奇诺听了突然放声大笑,只是笑了几秒后又捂住腹部的伤口龇牙咧嘴。
陆郎儿撇嘴道:“你别搞那幺大动静,要知道我并不能保证没有人来。你我都是寄人篱下,是一条船的蚂蚱,你暴露我也要死!”
奇诺捂住肚子点头,陆郎儿才起身说:“我不能留久,每日清晨半晚会来看你,如果我不方便来,也会让人将吃的和药放在门口。”说罢,便起身要走。
“等等!”奇诺忽然叫住他说:“你怎幺不问我为何会在这种地方?”
陆郎儿莞尔一笑道:“最开始我是很好奇。不过那日发生什幺我是知道的。你能逃出来必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过程,加上再见你时候的模样,也知道这一路你肯定历经磨难。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和想忘记,因此我也就不那幺想知道了,省的哪一日你再得势时要拿我灭口。”
最后那句是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得奇诺一愣,脸色沉得发黑,片刻才恢复一些,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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