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到了他面前。
整个杏花楼一时寂静如死。谢棠脸色更是苍白如雪,他记忆力极好,早将剑谱滥熟于心,本想破釜沉舟撕了剑谱,绝了朱冒等人的心思,却不想对方如此凶狠!
“交给我。”景致淡然的声音打破死寂。
谢棠还没反应过来,听舒南道:“有劳景兄。”然后对他解释,“江南青衣景致,以琴弦为武器,轻易不出手,出手便没有不平的事。尽管放心,我们走吧!”
谢棠明白他的意思,不用剑当然对剑谱没兴趣。他心中感慨良多,白衣受位陌生人的托付接下此剑谱,遭到重重劫杀,负伤累累。景致明知接下剑谱的后果,却揽得如此轻松,这就是江湖义气?
——虽然素未谋面,只因义气相投,便可舍身相助?
“白衣女侠虽然用剑,又岂会将别人的剑谱占为已有?只因何静女侠临终前托付,将剑谱送于侍郎李若水的儿子手中。景兄若见了白衣……景兄看着办吧!”谢棠言罢沉痛转身,白衣落到这些人手里会被怎样折磨,他无法想象,也不能救她。
景致道:“如此义士,当有一会。”谢棠精神顿时一震,一个“谢”字哽在喉里竟说不出。
舒南看了看阁楼,眉眼一转,笑嘻嘻道:“景兄不如弹一曲为我们送行?”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景致何等骄傲的人,从未听说过他为谁抚琴。却不料琴声骤起,悲壮中寓含着萧条,犹如边塞号角、西风烈马,舒南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得干干净净。
两人披上蓑衣长身而去,门外烟雨初霁、杏花绯艳,好一片江南风光,可川陕呢?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为了这一片景色,捐躯又何惜?
琴声越发激越,那是杜甫的《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第2章试剑白衣 秦府盗书
第2章试剑白衣秦府盗书
一夜春雨,润物无声。
景致起来时,四野白茫茫的一片。他于林间晨练完毕,出门吃早餐,青石板街婉约,开门声、汲水声、叫卖声不时响起。他在一个小铺前坐下,要了碗馄饨,正要吃,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哥哥,买一束杏花吧?”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提着一篮杏花,衣衫单薄,蓬头赤脚,她对面站的正是苏青拟。
和昨日青衫不同,苏青拟今日的白衣极是素雅,头发也未曾束起,蹲下身时散落在衣袂上,将钱袋给小女孩儿,从花篮里拿出一束杏花,凑于鼻尖闻了闻,“这么好看的花,该戴在头上。”以杏花为簪,挽起小女孩蓬乱的头发。
那刻,朝阳刺破晨雾,江南巷弄湿润而明媚。杏花飞落在他如雪衣袂上,晃如梦幻。他含笑,眼如弯月,睫如羽扇,比三春的阳光都要灿烂,比飞舞的杏花都要艳丽。
景致微微失神,再见已有人影挡在苏青拟面前,乌衣乌笠,背影欣长,站在杏花烟雨的巷弄里,却清冷肃穆如古柏。
苏青拟站起身来,见那人掀起乌笠,相对片刻,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向杏花楼走去。
景致吃完早餐又回到竹林里,煮酒、焚香、抚琴,琴音清寂。未几果有人出现,乌衣乌笠,行步轻灵。
景致猛然拉动琴弦,以琴为弓,内力为箭,一拉一放,只见一道青光如箭矢向乌衣人射去,乌衣人纵身而起,脚踏竹枝在林里穿飞,景致手上毫不停滞,接连拉动琴弦,青箭如盛夏骤雨紧紧追来,乌衣人身影越来越快,如一道墨迹在竹林里游走,完全看不清哪里是真身!
“一影如墨,行走无疆!是白家的无疆身法,白衣女侠,幸会!”景致朗声道,手上毫不停滞,连番拉动琴弦,内力连成弯刃,浪潮般层层推去,所到之处竹子齐齐倒下。
“幸会!”白衣从容道,她已无支撑点,墨影逐渐向一点凝聚,景致抓住机会青色箭矢直射而去,眼见就要射中,墨影忽然跃起,如苍鹰展翅,落到未倒的竹子上,竹枝被压得弯倒如弓,她借着弹力一跃,“铮”地一声抽出宝剑,直逼景致喉节!
晨雾倾刻凝结成霜,古剑携着风刀霜刃刺来,景致只觉寒凉浸骨、杀意凛然,这才是真正的青霜古剑。
风声骤停,琴音乍止,竹林里倏然一片死寂,格斗的两人瞬间静止下来。
青霜剑直抵着景致的喉节,突破这一叶的间距便能刺破他咽喉。景致左手并指如刀夹住剑刃,右手琴弦勒在白衣脖子上。
炉火仍在燃烧,壶中酒发出滋滋的声音,酒香四溢。
“冻醪初熟,何不一饮?”景致收起琴弦,白衣也撤了青霜剑。两人当席对座,各饮一杯。
“苏公子便是你要找的,李若水的儿子?”景致问。
“不错,剑谱劳烦转交。”声音清飒,果不似一般女子。景致意外,她来不是为了拿回剑谱?“击铗穹顶,长歌相和,景兄当寻长歌。”说罢报拳,长身而去。
景致疑惑不已,江湖传闻白衣女侠性格孤僻,一向独来独往,如何今日也豪迈起来?长歌相和,——长歌?
想到谢棠临走时挂念她,好心道:“谢三郎昨日刚往川陕。”
白衣顿了顿,江湖路歧,他们都有自己的路需要走,不如就此分别。她再未作声,身影转瞬消失。
景致回到杏花楼,天色已晚,春雨又朦朦的下起来,远远地便听见一阵激越缭乱的琴声,锵然不绝。
进了后院,只见苏青拟半卧在屋檐上,雨水浸湿了衣服,紧贴在身上显出瘦寂的骨骼,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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