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好家里人全都知道了,人却没有到手。
他一边琢磨,一边想自己得等到天荒地老,沈伯西把自己叫过去告诉他人找到了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找到了?”沈叔北站起来就想走“你直接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去。”
“你急什么,人跑不了。”
“怎么跑不了?”沈叔北嘟嘟囔囔,还是坐了下来。
“他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知道”他知道让家里人帮他查,就免不了他们知道任遥远复杂的身世,“他是任荣在外面生的儿子。”
他讲得这么直白,沈伯西倒不好说什么
“这个可以先放在一边,你知道他有精神障碍吗?”
“我知道,之前在日本他就是这个病住的院,他这个是应激性的,平时不受刺激就不会犯病。”
“我不是说这个,你知道他的病史已经有快十年了吗?”
沈叔北楞了一下,他不知道。十年?也就是说任遥远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这样了吗?
“我查了一下,他小时候一直和母亲生活在日本,没有正经上过学,十岁时被接回沪城,一年以后就去了法国,在那里一直上到大学,高中曾经休学一年,就是因为这个病。”
“我以为……”
“叔北,你认准了这个人,我们全家都支持你,他和家里关系不好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你看他现在没答应你,自己还是这么个情况,你要考虑清楚。”
沈伯西没说考虑什么,沈叔北明白沈伯西的意思,和一个有长期精神病史的人在一起比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更辛苦,更不要说这两件事情加起来。只是他的脑子特别闷,想理清楚却找不到线头,直到坐在飞机上,也没有回过神来。
他现在主要还沉浸在见到任遥远后应该说什么,还是说揍他一顿比较合适?啧,他身体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能不能抗他一顿揍。胡思乱想着找到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沈叔北在任遥远家的小区抽了半包烟也没敢去敲门。说啥?直接表白吗?问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怎么也不联系自己?身体怎么样?那副画是怎么修复的?为什么不继续做古画修复?直到外面的夜宵铺子都收了摊,而自己也没有烟可以抽了以后,沈叔北才终于决定上去敲门。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不在怎么办,已经睡了怎么办。一堆乱七八糟的塞在脑子里,而当任遥远打开门,终于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时,沈叔北突然轻松下来,好像坐了很久的云霄飞车到了终点,自己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找到了着落。
两人连尴尬都说不上的对视了三十秒,沈叔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他还钱,任遥远估计也被对方深更半夜费劲巴力找上门来要医药费置装费的精神震惊到没有精力关门,最后以沈叔北坐在任遥远家的沙发上为这场滑稽的重逢划上句号。
而句号之后是无穷无尽的沉默
“你,喝点什么”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任遥远率先打破沉默,毕竟这里是自己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果汁还是茶?”
“水就好。”沈叔北呐呐地开口。
任遥远去厨房到了一杯水放在沈叔北面前,沈叔北拿起杯子在手中转了几圈,鼓起勇气问道
“给你办离院手续的是谁?是你在日本的亲戚吗?”
“……不是,那个就是苏筱,是她在日本的身份。”
沈叔北微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紧紧地盯着地毯,一副不把哪儿灼出个洞来不罢休的气势。
任遥远有点无奈,他不知道,不,或许他知道对方找上门来要做什么,可是这样不说话两人僵持着,他连拒绝都没法说出口。
“你是不是……”
“我喜欢你”
沈叔北突然抬起头,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沈叔北看见任遥远略有些无奈的眼神就慌了神。任遥远情绪正常的时候是个很标准的都市精英白领,旁边摊开的资料,打开的电脑,和任遥远挽在胳膊上的衬衣让沈叔北瞬间清醒过来。
天杀的,自己在做什么?!沈叔北的脑子里像放了一颗□□般惨烈。他连任遥远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都不知道,就敢开口表白?被抛弃到出柜再到找人再到知道任遥远的病情最后见到真人,这一系列跌宕起伏的心情在落地后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漏掉了什么,那就是任遥远的性取向啊!
沈叔北觉得自己白活了三十年,他“腾”地站起来,水杯从慌乱的手中滑落,水泽瞬间在衣服和裤子上蔓延开来,沈叔北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只是手忙脚乱几乎四脚着地地朝着大门爬去,嘴里还一直念叨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知道你喜欢苏筱,是我的错,我就来看看你好不好,我刚才喝多了乱说的你不要在意,我这就走,这就走。”
场面混乱不输当日任遥远在餐厅发病现场,任遥远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沈叔北朝着卧室方向挣扎,只好出手拽住对方,谁知沈叔北以为对方要揍自己,立马抱头蹲下
“我不是变态,别打我,我这就走,别打我。”
任遥远此时此刻已经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地上还蹲着一个比他更胜一筹的戏精,他蹲在沈叔北面前
“我不打你,你快起来。”
沈叔北怔怔地抬头,正好对上淡色的瞳孔,那种冷静和自持和两个月以前的任遥远判若两人,他没动弹,小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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