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般走着s,半天才找着院门在哪。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我早起头疼欲裂,出门见文殊奴守在屋外,他一夜没睡,说是怕我半夜叫人。地上丢着我穿过的衣服,蹭的都是泥巴,文殊奴说我昨天回来就是一身肮脏,换下衣服还死活不让他收走。听到“昨天”两个字,我脑袋更疼,叫他赶紧拿开。
洗了个澡,我坐在餐桌前发愣,明明是旗开得胜,居然没什么心思吃饭。想到这节,我狠狠咬了几个包子,再唤过文殊奴来,叫他准备吃食衣服,与我出去走一趟。
第73章
肇先生若有神助的防守,说穿了其实也简单。
早在薛鲲攻城时,肇先生就一眼看穿这敌将看似悍勇实则刻板,待到围坊,他更是吃喝拉撒都在那巨户宅中高楼上,日夜眺观薛鲲人马。几时造饭、何处行兵,他都摸得门清,薛鲲作息调配一有异动,他便能把敌军何时要从何处来推断个十之八九,那数百残兵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堪堪敷衍过。
我和向曲驰援之日,恰巧是听了我的主意,连个警卫员也不带的观阵。肇先生瞧着不像薛鲲行事,应是栖鹤来援,有枣无枣打三篙,遥遥送了我们一颗狮子头。
至于这一炮怎么能打得这么又高又远,他反而觉得术为下,懒得多讲。
等我到了收押肇先生的州衙中,没想遇见个不速之客。
万公子不知为何在这里。
许是醋能解酒,我昨夜超水平发挥,比平日喝得多多了。沈识微和二黄酒量尔尔,到了后来,只有万歧这豪饮之徒能与我一战。
只是我现在脑袋疼得像被沉香力劈过的华山,得左右捧住,若一撒手,登时就要分成两片。她却不似被宿醉所苦,冲我神清气爽地打了个招呼,连带对文殊奴也露齿一笑,方飞袍转袖而去。
进了屋中,我见寝具齐楚,肇先生也已沐浴更衣,更不像饿着饭,我还特特带慰问品来,可见太小家子气了。
他指着对桌一椅,道声:“坐。”浑如在家请客。又替我斟茶一杯:“惜无好茶,秦公子勉强饮之。”
我见再无别的茶具,问道:“方才万公子……”
他不耐道:“此一女流,耽于机巧之术,好不怪哉。立谈几句尔。”说着碧眼眯成一线:“我却恭候秦公子一夜了。”
我道:“昨晚……有事耽搁,否则我早来了。”
肇先生道:“白天更好,要是夜里,这番话一时片刻完不了,你我可无抵足而眠的情谊。”他在椅上坐定,抱腹跷足道:“你说吧。”
这对话展开的方式挺让人讨厌的,我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肇先生露出个乖僻笑容:“还能有什么?无非劝降。若有人说得动我,我也不是不能降。”
我道:“我倒想听听你守城不出的理由。”
他故作惊诧:“报效朝廷,天地纲常,还要理由?”
我苦笑道:“白日虽长,你这个聊法也要耽搁饭点。你要打嘴仗,自然有人来陪你。我书读得少,我们能不能说点实在的?”我见他没反对,便接着说:“以你的天才,难道看不出大瀚朝是真要完了?”
他道:“不错,大瀚岌岌将倾,又如何?”
我道:“我和你虽没情谊,但沈识微拿你当朋友,就这一点,我真不信你是个道学腐儒。你还记得我们才认识那天吗?你劝我们脱任侠道时,口口声声看在百姓份上,可没提什么报效朝廷。如今你不用应举,也能帮帮这天下人了,何乐不为?”
这话说完,我略有后悔,此人是个小学生,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指不定他又要赌气。不意他如今肝火消减了不少,不以为意,反问:“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王法吗?”
肇先生把手一展,似两掌间有无形的绳墨:“何谓王法?便是规矩。若天下人都守规矩,自己便能救自己,哪里轮得到吾辈越俎代庖?你且想想,官若廉正,何来千里饥馑,民若和顺,何来遍地烽烟!”他的茶碗底在桌沿上撞出一声大响,几让人怀疑是敲碎了:“不错,你尚知道我小瞧不得!我的确不是为了这一家一姓的江山,但若没有朝廷,何来王法?”
不待我答话,他急急抢道:“我知道你们为何兴兵做反,无非说如今朝廷倒行逆施,害虐烝民。但以杀止杀,安能杀出太平?你那天也见了破城惨状,所谓义军,难道就不害民?”
我叹口气道:“但你徒弟本来不用死的。”
我敢动说降的念头,全是因为那天血泊当中,他神色变幻,说的这句痛彻心扉的话。
肇先生果然不复方才斗鸡般的神色,肩膀委顿,眼神也闪躲了开去。
瞧他这模样,我只觉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他一介书生,又生在栖鹤这样的清平地,怕是头回渡生死劫。犹记我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差点丢掉性命时,也像他这样震撼无措,只是老天尚给三分薄面,还没取我身边人的性命。
若不能趁此刻他最脆弱时攻破心防,以后怕是难如登天了。
我轻声道:“你既然不在乎江山谁家谁姓,又何必非要我们守大瀚的规矩。如今大势如此,若大瀚来守我们的规矩,是不是能少死点你徒弟那样的人?”
肇先生将我上下好一番打量,嘿嘿一笑:“没错,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忽然没头没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等你?”
我板着脸,他沉默许久,沉默得似乎真要耽搁饭点了,方似哭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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