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瓷当初最大的心愿不过是经由此事令宗一恒不敢再小看他,最多的便是迫于压力追封宗如意,再为了堵住他的嘴巴,给他个武将的名头。
没想到因为宗一恒刚愎自用,司玄子终于忍无可忍,背叛了他。司玄子的投奔使得陆临的计划完全改变,他不过是个导火索,背后全由司玄子指点。眼下朝廷分为两派,一派忠于宗一恒,另一派则跟随司玄子投靠了远瓷。
如今远瓷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得他再回头的余地,司玄子虽有大才,为人却狭隘阴鸷,他当初一心为宗一恒做事,宗一恒却始终防着他一手,这让司玄子大为受挫,眼下在远瓷这里,既是心灰意冷,又立志不让宗一恒好过,闹得格外混乱。
秦国内讧,受益的无非楚国齐国,连奕真也比从前容光焕发。他在加封礼上细细打量了顾澜这位楚国的后起之秀,心下已断定此人不比林鹭,便不同他针锋相对,将表现的机会交由顾澜。
顾澜在加封礼上不卑不亢,宗一恒居于上首,左首坐着一排自己手头的臣子,右首第一是远瓷,右首第二是顾澜,右首第三是奕真,在他们身后则是跟随而来的使团代表。
宗一恒为人桀骜记仇,典礼之上屡次挑衅,他不敢提宗如意,只当远瓷爱慕宗如意才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自然不敢去惹这杀神,便拿陆临说事,道:“上一回朕亲历如此盛大热闹的场合,还是林鹭投身于朕,可惜啊!岁月如梭,一转眼竟过去这几年了。”
顾澜只轻飘飘一句:“林大人虽不在了,可北地还在秦国。北宁府自收归南楚后,臣不才,去年农、商两项都略有盈余,如今亦能充盈国库了。”
宗一恒的朝臣心领神会,七七八八地与顾澜讨教起治理北地的方略。他的朝臣在朝中经营数年,全然不把年轻的顾澜放在眼里,只当他出身微末,见识粗陋,想要借此刁难他。
北地之行开拓了他的眼界,让他不再拘束畏缩,丢掉了曾经出自小地方、出自世家门客的懦弱,在这样的场合当中也能侃侃而谈,又或许是因为周崇慕面对如此重要的一次会面,亲笔下旨由他出行的恩宠,顾澜整个人都因此焕发光彩。
加封礼过后,顾澜仍旧回了北宁府,他再有几个月就在北宁府待足一年,到时候一并回京述职。
尽管顾澜并未回到京城,可他被广为称颂的才华与机敏还是一夜之间传遍京城,这个当初名不见经传的门客,如今已成京城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曾见过顾澜的人又对他的相貌加以肯定,说他腹有诗书气自华,样貌也十分英俊潇洒。一时间他虽不在京城,却有无数媒人跃跃欲试,想要替他说一门亲事。
周崇慕也对此大为褒奖,陆临一病不起,唯有这一件事能令他展怀。他赏了顾澜宅院仆从,朱雀大街上的院落,比顾澜从前住过的董青知府邸还要靠近玄武大道,真正成了国之重臣。
周崇慕每日都会去看看陆临。陆临病了,先前那些凉薄的冷淡的表情便都不存在,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
他一直昏迷,喝不进药,最终还是周崇慕一小口一小口含了,嘴对嘴地喂给他。陆临自然不知道这些,也感受不到周崇慕的温柔。他陷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当中无法醒来,梦里的周崇慕忽而满口甜言蜜语,忽而冷酷粗暴,陆临在梦里也一惊一乍,眉头深深地皱起。
太医来给陆临瞧过,还是老一套说辞,身体亏空太多,底子已被掏空,唯有精心养着才行。
周崇慕沉着脸听了,末了太医退下,他又抚摸着陆临的鬓发,想,只要陆临听话,他一定对他好。可是转念回想起陆临面对他的时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又恨得牙痒痒。
周崇慕也觉得自己疯了,面对着一直沉睡的陆临,他也能自己想起这么多事情,当真是没得救了。
陆临昏迷了好些日子才转醒,恰好醒来的时候周崇慕不在他身边,他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便招来眉渐,询问连翘和白薇二人的下落。
眉渐支支吾吾,却耐不住陆临问一句喘一口气的艰难,道:“陛下让裹了个席子扔到乱葬岗去了。”
陆临闭了闭眼睛,舒了口气,那也罢了。寻常犯了错的宫人都是送到乱葬岗,陆临总害怕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之类的酷刑。
他又拉了眉渐的衣袖,说:“我还有一些钱,你去找几个人,从乱葬岗寻了尸首,将她们入土了吧。”
眉渐原本就懦弱胆小,面对这样的要求如何敢应,当即便跪在陆临的床头不住地磕头,道:“公子饶了奴婢,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奴婢不敢!”
周崇慕进门,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他从眉渐口中已猜到陆临想要做什么,方才他还在陆临醒过来的喜悦当中,此刻便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他沉着脸让眉渐下去,站在陆临的床边,问:“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多情?”
陆临刚醒过来,反应还不是很快,并不很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周崇慕便又问:“你是不是只对朕这样冷酷?”
他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克制不住地掐上了陆临的脖子。
陆临丝毫不怀疑,周崇慕的双手掐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是真的想让他死。
他放弃了挣扎,只睁着眼睛平静地望着周崇慕。他渐渐开始喘不过气来,却一直尽量保持得体的姿势,甚至不曾大口呼吸。周崇慕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发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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