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空了,脑袋空了,所有的所有都在急速的坠落中放空了。风里卷着海盐的味道,劈头盖脸席卷而来打在脸上,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凌空掀翻起来一样!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咕啊…… ……咕唔唔…… ……”
不成调的歌声终于被淹没了,海水从脚底将人一寸寸吞噬,漫上脖颈,灌进耳鼻,灭顶般疯狂的刺激。
做到了!做到了!从今往后什么样的高度都将不再可怕!
“老——大——等——我…… ……”
是王盟的声音,还有谁,那一道道冲破胸膛的怒吼,穿透云层,踏碎太阳,一直要抵达地球的心脏深处撕裂宇宙洪荒!
咚!
咚!!
咚!!!
应声入海,飞溅而起被朝阳镀上的金色浪花。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个都没少,一个都没落下。
“那啥,”朗风脱下头盔掂在手上,他平时话不少,这时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心头的震撼,“挺…… ……壮观的。”
“是啊,”扎西摸摸自己的脑袋,忽的笑了起来。
头发早已长了出来,短短的坚硬发茬,把那里狰狞的伤疤细细密密遮了起来,八寸长的口子,是四年前越境作战时一伙武装毒贩留下的礼物,弹片嵌进颅脑里,不影响神经,却也取不出来,永远的勋章,深深烙进血肉里,和脉搏心跳一块呼吸。
这是军人的荣誉,是军人的信仰和天职,也是军人的…… ……宿命。
“枪拿得久了,眼里只剩下「目标」和「非目标」,”扎西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远目,就像要越过朝阳看到世界的另一头,“能精准地打击,能完美地完成任务,却再没有过这种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感觉。”
“嗯,”陈雪寒看着菜鸟们接二连三跳下去的地方,轻轻笑了起来,“前仆后继,像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华和尚,“像当年的我们。”
老痒,“像真正的兵样。”
瞎子,“像下饺子。”
四个字终结话题,陈雪寒长叹一声,终于认命地摆摆手道,“散了散了都散了,把上面的菜鸟们集合齐了带下去。”
大部队下了峭崖后,意外地只看见了四个人,张起灵坐在一侧高高的礁石上出着神,湿透了的军t贴在身上,勾出背脊上匀称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肌理曲线。
“队长~”瞎子吹了一声口哨走上去,“其他饺子呢?”
“医务室。”
“去去去,别捣乱,”陈雪寒四下环顾了一圈,没见着吴邪的身影,顿了三秒开口道,“编号三八怎么样了?”
“昏了。”
“入水没对?”陈雪寒下意识担忧地蹙起眉头,别说三十米的高度了,就是十米跳台稍有不慎也是轻则晕厥,重则致亡。但见张起灵摇摇头,慢慢地又吐出三个字来,“溺水了。”
“噗!”正在灌水的瞎子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难得英勇一次也能阴沟里翻船,果然命里犯消毒水,天生就是药不能停的命。
“溺水啊~”瞎子眼睛滴溜溜一转,挤眉弄眼地重新凑过来,“有做人工呼吸么?”
男人的目光终于从海平线上收了回来,清清冷冷地在瞎子嬉皮笑脸的脸上划拉过去,起身跳下礁石。
“你,三十公里武装越野。”
“哈?”
“你很闲。”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张起灵俯身拾起地上的头盔,拍掉砂砾,转身离开前淡淡扔下最后一句话,“天黑前回来。”
瞎子哀嚎一声,还是哭丧着脸跟了上去。
吴邪一醒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一脸兴致高昂地坐在床上嚷嚷着要去现场看好戏。
“已经够乱了,我求你别折腾了行不?”
阿宁才从其他病房回来,地狱周结束后各种稀奇古怪的项目一齐加上来,菜鸟们没一个拎出来不是浑身是伤的,可累惨了医务室的人。
吴邪撇撇嘴,“那我去找齐王八蛋。”
阿宁连头都没抬起来,“他不是走了么。”
“走了?”吴邪下床的动作一滞,“走哪里去了?”
“基地总部啊。”阿宁这才想起吴邪才醒,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哦,上头有事找他,你男神就去了。”说完之后见吴邪除了垮下一张脸外完全没反应,忍不住又戳了戳他,“喂,你男神?”
“嗯?”吴邪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
“哟,这是参破了红尘还是顿悟了人生呀?”阿宁禁不住要打趣他,“还真是男神呀?谁之前左一句王八蛋右一句王八蛋骂着来着?”
吴邪耷拉着脑袋,完全答非所问,“他要去多久啊?”
“这我怎么知道,”阿宁耸耸肩,“要不我给你开张假条,你跟着去?”
这个前一秒还要死不活的家伙居然一瞬间坐直起来,“真的?”
太过直白的喜悦,让女军医的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很快又恢复平常,抬手就弹了他一个脑崩,“美得你!”
“靠!”吴小三爷那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啊!”
“爱打不打,”阿宁低头收拾好东西抱在怀里,再没多看他一眼,“反正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这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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