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陈雪寒的子弹虽然刻意避开要害,可是为了瞒天过海彻底打消裘德考的怀疑,这一枪擦着心脏扎进肺叶,在胸口的皮肤上灼出一圈烧焦的血红窟窿。
破裂的脏层胸膜很快让空气一涌而入,血流不止的同时,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没法呼吸。
就快没法呼吸了!
肺叶被迫压缩,接连着心脏也受到挤压,每一下的跳动都带动肺上有如刀割一般猛烈抽搐。解雨臣大口大口地抽着气,肺内压力骤大,迫使心脏和纵膈向着伤处移动;每一口呼气时,滞留在肺内无法正常排出的空气又迫使心脏和纵膈移向健侧,纵膈摆动之间,不仅窒息愈发严重,心脏更是随时都面临着骤停的风险!
不过短短几秒,解雨臣的脸上血色尽失,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逝。
“解…… ……”
浓烈的血腥将吴邪涣散的意识彻底唤得清醒,解雨臣惨白的脸在视野里从摇晃的重影逐渐变得清晰,他摇摇晃晃地爬出车门,身体最原始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捂住解雨臣胸口汩汩流血的创面。
“解……雨臣……”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完整而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解雨臣一愣,因为疼痛而布满冷汗的脸上吃力地扯出一抹轻笑。
“真荣幸,你还认得我。”
不过几个字的功夫,却几乎花光了他仅剩的全部力量,解雨臣痛苦地闭上眼,像濒死的鱼儿一样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肺叶受损,支气管的通道跟着变得狭窄起来,越来越多的淤血和空气积郁在胸腔,让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垫脚站在雪亮锋利的针尖之上。
这就是解九爷,为了任务连眼也不眨敢对自己如此狠辣下手的解九爷。
而吴邪也渐渐记起来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被拼凑起来,在脑海中逐渐串成一条完整的线。
“你有一份特殊的任务,”解雨臣的侧脸在法蒂玛扎赫拉庄园跳跃的烛火中明明灭灭,“这个任务是机密的,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的,更是三方计划里最至关重要,决定着整个任务以及队伍成败的。”
吴邪充满敌意地抱起手臂,他真是一点都不喜欢眼前这个好看得过分的同盟者,“你说这番话时压根就没留给我拒绝的余地。”
解雨臣莞尔一笑,“我以为你会无条件的配合。”
吴邪在嘴上的功夫从来不输下风,“我还以你是一个满嘴谎话只会玩俄罗斯方块的大骗子呢。”
“你说话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彼此彼此。”
解雨臣扬起手,将绕在指尖的小半截纸条扔进了壁橱熊熊的火焰里,火舌裹着灼人的热浪卷上来,顷刻将纸条吞噬得**净。
“不过我倒挺喜欢你的。”
吴邪一激灵,都到嘴边的攻击吓得立马咽了回去,“你他妈抖m吧?!”
解雨臣一挑眉,“怎么不说彼此彼此了。”
吴邪懒得再同他纠缠,扭头就走。
“吴邪,”解雨臣在背后叫住他,“如果这个任务会让你饱受痛苦,折磨,甚至同伴的误会,憎恨,你还敢做吗?”
吴邪离开的动作停住了。
解雨臣的表情在摇晃的火光中看不真切,“可是在所有的可行方案中,只有这一个能将折损降到最低。”
持续了三秒的沉默。
“做。”吴邪蓦地回头一笑,果决而坚定,无所畏惧。“有什么不敢做?”
那是独属于吴小三爷的桀骜,解雨臣忽然从久远的回忆里想起了那块母亲总爱佩在胸前的玉石,温润,却泛着倔强的光。
解雨臣有些想家了,想依稀记忆里的故土,孩子嬉闹着,狗与猫相互追逐着,刚出炉的小吃冒着腾腾的热气,绕着狭窄的巷子久久不肯散去。
吴邪的身上有故乡的味道。
“你要记住,”解雨臣轻笑着垂下眉眼,“我是你永远的朋友。”
“盟友。”吴邪并不买账,“盟友是上头指定的,朋友是我自己选择的。”
“朋友。”
解雨臣固执地重复一遍,“我是你的朋友。”
他并没将全部的计划告诉吴邪,只是让他牢牢记住两个指令,一个是指认陈皮阿四是同伙,另一个则是实话实说,将三方计划的细节全盘交代出来。这两个指令必须深深嵌进骨子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无论ròu_tǐ经受怎样的折磨,精神遭遇怎样的创伤,一旦解雨臣做出手势,吴邪就必须按照计划有所回应。
这是一场局中裹着迷局的恶战,解雨臣必须站在一个高于所有人的视角,才能将每一个人每一步棋的走动看得透彻而清晰。吴邪是棋盘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核心,除此之外,张起灵,秦海婷,还有青狼獒的每一员,都是必不可缺的一环。
这是一个联动的整体,一环紧紧扣着另一环。解雨臣冷静地走着每一步棋,棋子之间互相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持着怎样的任务,直到最后一战的破晓前夕,解雨臣的密报才传到张起灵的手中——
「救吴,保陈,杀解」
“队长,队长?”
陈雪寒焦急地目视着张起灵,他的眼睛死死黏在手中的字条上,仿佛石化了一般,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瞎子也从坐着的窗台上跳了下来,“谁?是那个姓解的家伙么?”
“队长?”
得不到回应的陈雪寒又担忧地叫了一声。
张起灵闭上眼睛深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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