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木桩已离地而起。楠儿皱着脸道:“想必是他们夜里口渴挣了绳索寻水去了,这下可怎么办?”
左齐道:“走了也好,总比跟着我们渴死在这里的强,你也别发愁,有没有他们都一样,我们仍旧朝南走就是。”
好在这日依旧是晴天,光看着日头便能辩清方向,三人一如既往的朝南行去,累了便原地歇上一会儿。左齐与皇子澈倒还好,只是被日头烤得慌倒也没什么不适。只是苦了楠儿,身形本就瘦弱的很,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早已疲惫不堪,便越发走得慢了。
最令他们担忧的无非还是水,走了整整一日,未见到绿洲不说水袋就已空了三个,如此下去他们最多能再挨上两日,若再寻不见水源便只能坐等着被渴死。皇子澈苦中作乐,同他们打趣道:“再寻不见水源,便只能喝自己的尿了。”
楠儿禁不住一阵恶心,咂咂嘴道:“殿下你要喝自己喝去,我宁可割了腕子喝自己的血也不喝尿。”
左齐插话道:“到那时可要记得叫上我,从小大到倒还未曾喝过人血呢!”
楠儿撸起袖子,将细白的胳膊举至左齐面前,笑着道:“来,现在就让你尝尝。”
左齐笑着摇了摇头:“你啊……”
皇子澈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他眼底的笑意是何等温柔,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而楠儿也不似先前在阑央宫那般,虽是风尘仆仆笑起来却也明艳动人。现下已半是绝境,却不见他们眼底有半分绝望,漫天黄沙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眼前的景色始终一致,若不是身后那一排长长脚印,哪里知道已走了这么多路。
谁也不曾想到,当日的几句玩笑不久后竟成了真……皇子澈只觉这世间有太多的东西他看不清,正如他从未了解过的楠儿,在那副瘦弱得几乎轻轻一折便会断掉的躯体之中埋藏着多少坚忍与决然。那夜他望着如抽干了水份般的人儿躺于自己怀中,面如白纸,夜风将她轻薄的衣裙吹起,就好像是已死去多时。而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同自己说话,并扬言等回了渠国定要让他破例封自己当个女医官,再回想起往日的种种,从头至尾她仅求过这一桩事,却在自己未能兑现前便香消玉殒,可知她才十九岁。
这天夜里,三人都已精疲力竭不能再云烟,他们平躺在荒漠之中,头顶的那轮明月圆满得似在嘲讽着他们。
身旁扔着的是已经瘪下去的水袋,方才仅剩的一点也已被分完。
楠儿虚弱着道:“殿下,若咱们三人能够安然回到渠国,届时你破例封我做个女医官,也算不枉这些年来与殿下出生入死的交情。”
皇子澈轻笑一声:“你说什么便就是什么,莫说是个女医官,即是个女大夫也让你当了,就是不知舅舅可愿答应。”
左齐轻推了他一把,也笑道:“净胡言乱语,渠国历朝历代何时出过女大夫,你倘若真破了此例,想必叶相与祁太尉定要以死谏之,那可是两朝贤臣啊!”
皇子澈道:“无妨,待他们致仕后,我便将太慰与丞相都换成女子,看谁还能说个不字。”
楠儿略有些得意:“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可未说过要做大夫,那种劳神费力的官不做也罢,楠儿唯愿此生习得浅薄医术,虽不能悬壶济世,却也算了即平生一桩心事。”
皇子澈翻了个身,将目光投向左齐的侧脸:“日后的事不提也罢,还是先省些气力撑到明日再说,醒不来说再多也是枉然。”说罢便缓缓将眼闭上。
三人这才未再言语,各自沉默睡去。
这天夜里似乎比之前几夜要冷上几分,楠儿本就未睡死过去,便不住的往左齐身边靠去,就着他的温暖发怔到月上中天。歇了半夜终于也有了些气力,她缓缓坐起身来,久久看着身旁安静睡去的两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姿势。
她离开了一会儿,只寻了块石头便又回来了,左齐束发的簪子已被她取下,于石头上磨了片刻,这下就锋利得多了。
一路颠簸,身旁唯剩下两个水袋,不知自己能撑到何时,索性全都将盖子拧开备着。她掀起半叶裙角用牙齿死死咬住,遂又将袖子挽至最上,握簪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只不过轻轻划开一个小口子,因割到了手筋,剧烈的疼痛使她不得不放弃。
有些鲜血正缓缓流出,可这却不是她想要的,学了几年医她自然也知道,若不划开主脉这血不一刻便就停了。
胡乱抹了把眼泪,又将衣裙往嘴里塞了塞,并将簪尖抵于主脉之上,猛一闭眼,簪口便直没入肌肤半寸有余……
皇子澈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梦见天正下着大雨,可是雨水一落入沙地便立刻遁迹无踪。他平躺在沙地上,张大了嘴来接水喝,只是这水不仅是热的,还带着些许的腥甜,味道过于浓重竟直直将他给呛醒了。
一睁眼,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还有源源不断的腥甜液体渗进来,嘴唇触碰到的是柔软清凉的肌肤,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就搁在他唇边,一低眼就能看见。他猛的爬起身来,只见楠儿正躺倒在他身旁,形容枯槁,半睁着的眼却似乎在笑。
皇子澈下意识便去攥紧那只手,妄想摁住伤口,可殷红的血还是渗过指缝溢了出来,他心急如焚,倒是楠儿不急不缓道:“殿下,将我抱去阿齐身旁……好不好。”她已奄奄一息,说话都有些吃力。
照着她的意思将人抱至左齐身旁,本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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