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陆上清幅度极小地晃了下脑袋,又安稳地睡了过去,银狐终于轻笑道:“在下面找不到我,上来讨酒喝了?”说完笑着摇了摇头,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银狐赶到临时集合点,见顾立军正与楚爱国交接事宜,周围还有几位资深的特工,余建国也在旁边。银狐微微压下心中的不安,晃过去轻笑道:“老楚,收编老蛇亏不亏?可惜他师兄起不来,不然就让你尝尝他最爱吃的东西。”
围着站了一圈的大男人,一时间却全都哑了火,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楚爱国愣愣地看着笑得温和的人,脑中一片空白,他可以把噩耗告诉顾立军,告诉余建国,告诉所有的人,可让他告诉银狐,他做不到。
楚爱国爱开玩笑,爱打牌,为人十分随和,眼下他这一愣,银狐心里突然跳漏了一拍,借着不亮的路灯,看见这人竟是一身的狼狈,不安感骤然席卷全身,他强定心神地轻笑道:“他人呢?说好了不骗他,我可得向他赔个不是去。”
回答他的,却依旧是一群人的沉默。银狐心中躁动了起来,心思百转千回,可他越是不安,面上就越是平静,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楚爱国年过半百,即将退休,此刻却忽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我没把人护住,我无能,我无能啊………”
银狐脑中“嗡”地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顾立军什么时候把人扶起来的,周围的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可他听不见,他的耳中只有不断呼号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立军突然猛地晃着人大吼道:“银狐!银狐!”
银狐因战而伤,并未接受治疗,只凭一口气强撑着,此时被人一晃,登时便呕出一口生血来,众人大骇,纷纷去叫医生,银狐忽然握住楚爱国的胳膊,一字一顿:“告诉我,他在哪。”
楚爱国含泪诉说,银狐安安静静地听着,寥寥数语,一字一句犹如利剑穿胸而过,银狐遍体生寒,握着人胳膊的手颤抖不止,他默然半晌,终于轻声说道:“尸骨无存……你让我……如何信你………”
顾立军忽然浑身一震,惊呼一声:“银狐!你……”
四周的人脸色全变,银狐目光轻扫,只见曾经如缎的黑发此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转白。一段青丝因人斩,三千华发尽恨生。
银狐松开对人的钳制,缓缓退了几步,转身离去。顾立军想要追去,却看到银狐远远地抬起手晃了晃,便只好站在原地,目送着人走远了。
夜风萧萧,白发尽散身后,银狐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觉那带刃的风直刺进了胸口,冰冷生疼。不知不觉,银狐竟走到了直升机的旁边,他钻进驾驶舱,鬼使神差地启动了飞机。
隆隆的机械声异常刺耳,凭着记忆,银狐飞回了基地,稳稳降落在院中。机械声停,银狐走出机舱,院中静得骇人,偶尔的?*蛩响更叫人觉得萧然r狐环顾四周,只见曾住满人的屋子里,如今门窗不闭,屋中只蕂乱惶跆醯墓獯舶辶恕;
人去楼空,往日繁华,而今物是人非。
银狐孤立院中,抬头仰望,只见繁星依旧,那人却终不能再回来了。银狐忽然心中大恸,无法抑制地弯下腰,呕出了几口生血。血染华发,在黑夜中也晃的刺眼,银狐一手撑着机身,一手紧紧地抵着胸口,似乎这样便可以把那些冰冷的利剑逼出去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银狐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直起身子,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爬上房顶,坐在了昨晚与人一起赏星的地方,解下酒壶,仰头猛灌了几口。
一阵夜风吹过,林声叶声簌簌齐响,银狐白发轻扬,掏出平安符细细抚摸着,抬头仰望如血似勾的月牙,轻声自语:“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
夜风不知人不安,整夜呼号星高悬。银狐一直静静地坐着,直到天色渐亮了起来,才偏头看去,只见通体碧绿的小蛇正远远地盘在一旁,晃着脑袋不断地示好。
银狐与它对视片刻,便冲它招了招手,小蛇终于小心翼翼地扭着身子爬了过来,蹭着人的手,不敢再靠近。
银狐捏起小蛇,细细打量了片刻,便让它缠在自己胳膊上,起身返程了。
第81章 物是人非(二)
返回临时集合点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了,银狐上交了直升机,再度拒绝了医治,把小蛇交托给顾立军,就又自顾自地离开了。
银狐乘上一列火车,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火车一站一停,车厢里的人满了又空,空了又满,不知不觉中,日头渐已偏西。镶着金边的余晖透窗而过,安静地洒在人的身上,如瀑的白发竟也显得多了几分暖色。不知又过了几站,车厢里空空荡荡,银狐终于睁开双眼,独自一人下了火车。
这是个很小的县城,火车站就是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卖冰糖葫芦的老人推着一辆破车子,嘶哑地对路人重复着:“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来一串吧,不粘牙。”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跑到老人面前,递过去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老人便给了她一小串糖山药。
落日余晖,老叟佝偻,地上的影子拉得斜长。银狐漠然地望着此情此景,忽然想到,若等自己老了,会不会也至如斯境地呢?不求儿女,却好歹也没个陪伴。
小丫头咬下几颗山药豆,好奇地看着广场上孤立着的人,突然咧开嘴笑了,她蹦蹦哒哒地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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