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两年、三年;十年、百年、千年,他早已被一个人孤独的坚持折磨得遍体鳞伤,背负着那一段尘封的记忆,失去了所有力气,再也迈不开脚步,爱不下去,因为……无法原谅。
恨那人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拥抱,也恨他逗自己笑,恨他惹自己哭,恨他把自己独自抛弃在这个没有他的尘世,永远都得不到救赎。但是,最恨的是自己,相信了他说的话,一直在等着他回来,即使用永恒的时间来等待,也想再见他一面?
一眼千年,沧海变桑田,湮没了谁的思念;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奈何已将此心终付;
任他凡事清浊,今生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
忽然间,他用手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疼得整个身体瑟缩了起来。
“让他忘了我吧,用断忧散……”
断忧散——斩情丝,断愁肠,以后见面不相识。
今生至此休,来世擦身过,谁解此中痴,一生只随弥香去,梦残还回兰花溪。
幼墨把头埋在他胸前,闷声道:“你当真要我这么做?要我喂他吃下断忧散,忘却前尘往事,永远忘记你们千年的情谊?阿玉,你怎能对自己这么残忍,这么决绝?”
尽管眼前人并非鳴玉,但幼墨为了配合掩护他的身份,这个名字已叫了多年,‘阿玉’反而比‘花霏白’要顺口得多,索性就一直没有改口,花霏白本人自然也不介意。
“否则,他是决计不肯独活的,咳咳……”花霏白喘得辛苦,低低咳了几下,尽力压抑着,只见胸腔起伏,咳声却很小:“若在过去,我兴许会就这么让他随了我去,可如今……我们有了夙儿,却是不能够了。答应我,替我照顾、照顾他们……咳咳……”
他脸色灰败,笼着一层淡淡死气,困倦得几乎睁不开眼,眼中还有褪不尽的眷恋,全然的不放心。
“不!我不答应,你如果死了,他又凭什么可以活着?!这绝不可能,我接受不了!如果你敢死,我就一剑送他们上路,断不叫你为难!”
“墨儿,你……!”花霏白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掐住了他的手臂。他这么一用力,身上好几处包扎着白布的地方,立时显出血色来,他不由闷哼了一声,呼吸立刻困难起来。
“阿玉,你做什么,不要乱动。”少年忙摁住他的肩膀,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势,心疼地抬起手擦着他额上的冷汗。
幼墨眼角濡湿,只是倔强的不肯在他面前垂泪,沉默几秒后,忍不住双手轻轻搂住他,贴着他湿透的后背,尽管语调还是恶狠狠地,态度已经软下来。
“阿玉,我为何要管他们那么许多,他的死活,与我何干?这种照顾人的伙计,吃力不讨好,我才没那么傻呢!别想讹我,我只顾着你,只看着你,只守着你!”
声音在耳边飘飘忽忽,像隔着厚厚的云端,听不真切。花霏白努力凝聚着意识,摸索着伸手,按在少年发抖的手背上:“不,我相信……相信你,必不会违背我的意愿。”
“墨儿,是我……对不起你。”花霏白说得极慢极清晰,当最后一个字说出,已耗尽了全部力气:“……原谅我。”
分娩过后的身体极为疲惫,放下了最后一点惦念,深入骨髓的疲倦瞬间涌向了心头,花霏白的意识慢慢模糊,最后一丝的清明也随之抽离,长长的羽睫悄无声息的垂下,手臂滑出了少年的怀抱……
雨停了,海棠花纷纷坠落。
雪白的发丝荡漾在水面上,如飘零的花瓣,满满铺陈在花霏白安详的睡颜旁,灼烧人眼……
幼墨颓然地垂下头,眼睛干干的,根本没有泪,木着脸扭头看向一旁小小的襁褓,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非常复杂的神色。
孩子的摸样,多像他的爹爹,美丽而生动,可爱极了!那么幼小的生命,拥有着无限蓬勃的生命力,拥有灿烂多姿的未来,而花霏白一路走来殚精竭虑劳心伤神,已是油尽灯枯,再不及给这个孩子父爱了,听孩子亲口喊一声‘爹爹’!
他沉默地转过身,泪眼朦胧,连呼吸都在发抖。
花霏白,为什么你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执迷不悟地踏入这一场情劫,作茧自缚尝尽了切肤的思念,很累吧?你总是这样倔强而任性,至情至性,纵然爱得痴狂,也断得决绝!
当初为那人一句‘等我’而情根深种,褪去了一身的骄傲,甘愿画地为牢,独守千载光阴;终于等来他一句‘回来’却是华发早生,带着一身的伤病,以男子之身艰难诞子。可是这个如月辉般骄傲高洁的人啊,来世却再不肯为一个情字驻足尘世?!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缘尽,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不若就这样吧,从此山水不相逢!
曲未终,人已散,奈何情深缘浅;
情未了,缘已断,怎堪曲终人散。
“你累了,先睡一觉,我很快就回来接你。”在男子毫无温度的唇上落下一吻,幼墨抬起头,痴缠一笑,转身拎起一大一小,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纵身一跃飞出了石室。
阿玉,你怎知我离开了你,也一样活得下去呢?
你不知道千年之前,在我出生的雪狐山上,那个红衣紫发的年轻男子将我从高高的树枝上抱下来,轻笑着摸着我的头说,嘿,小家伙怎么这么调皮,爬的那么高,不怕掉下来吗?
那是一双清润的眼睛,蕴藏着让人心醉的温柔。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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