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身份证,一个一个地方地找过去,没有人愿意接收一个没到一米七的“未成年”,只有这里。老板是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放了一杯酒在穆燕青面前。
穆燕青盯着杯子里头猩红的液体,脑海里头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他想起他第一次亲陆青崖的那一天,回忆里头全是大片大片灿烂的油菜花田;
他想起那一次陆青崖陪他去拍身份证,林荫道撒下的斑驳树影;
他想起那天他坐在墙上,陆青崖抚摸着他的脚踝,夕阳把他勾勒成一个金色的剪影……
……
十八岁以前的生活,他以为一次考试没有进班里头前十,就是这世上最令人难过的事儿了,十八岁以后,穆燕青晓得,从来就没什么最让人难过的事情。生活逼着人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从不会遵从任何人的意愿,踏出一步是一步,无所谓难过或者快乐,因为当你觉得最艰难的时候,永远会有更艰难的事儿来推翻你先前得出的结论。
穆燕青端起酒杯,他的手抖得杯子里头的酒几乎要洒出来,然而他却微笑着,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再一次确认道:“我每天最晚九点要回家的,晚了家里有人要等我的。”
“可以,一个月两千八。”
穆燕青点头,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晚上九点的时候,正是这家酒吧开始热闹的时候,穆燕青从后门离开,夜风一吹,他扶着墙吐得脾胃发酸。面上是不正常的红色,而身上则是浓厚的酒味儿,穆燕青看了眼时间,他吐了五分钟,再晚一点,他就赶不上比陆青崖先一步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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