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烤火炉窝在沙发上吃黑森林蛋糕,而是裹着厚重的大衣站在火车站,等私运物资的特遣队员扛着麻袋将新年福利中需要“上交”的那一份交到他们手中。
自己的生命多么荒唐。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很快将那些事情慢慢淡忘。
相见不相知,不如不见。
旁边的罗尔夫冷得直跺脚,他却任由寒风砭骨,双眼空洞地望向早已没有天地界限的白茫茫的远方。
“来了来了!”伴着跺脚的“噗噗”声,罗尔夫的声音将费恩的视线拉回近处。三名身着便装的特遣队员扛着大大的麻袋朝这边走来。他们熟悉这集中营中几乎所有的关节,直走至二人身边,打开袋子开始分装里面的东西。
“长官,”一名特遣队员轻声道,“请您收好。”
罗尔夫看着袋里的物资:“我操,大概有……四百支香烟吧?还有白兰地,太棒了!这可可粉你们哪儿弄到的?”
“总有人去到过墨西哥,长官。”另一名队员毕恭毕敬地道,“还有这萨洛尼卡的蜜饯。”
“好极了……”罗尔夫接过袋子,这样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对特遣队员私运物资,再分给营房中的囚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祝你们新年快乐。费恩,拿上那一袋,我们回去了。”“嗯。”费恩淡淡地应了一声,接过另一只较小的袋子。
“是白面包,还有黄油。长官。”队员殷勤地道。
费恩挥了挥手,示意这三个法国人赶紧回他们应该呆的地方。然后和罗尔夫一起走上回宿舍的路。
“这些人啊,”罗尔夫嗤笑了一声,“说不定要他们搞戴高乐的内裤他们也能搞来。”
费恩四处张望了一下:“或许。这雪看起来要下大了。”“早晚的事儿。”罗尔夫不以为意,“这次他们给的东西真够多的。”
“不会有什么蹊跷?”“谅他们也不敢。”罗尔夫拍了拍费恩的肩,“你啊,别老把弦绷得死死的。”
自嘲似的抿了抿嘴,费恩没有再说话。或许忙着今晚要过年,偌大的集中营这下空空荡荡,只有无声无息积起的雪填满这一切。
倏然从天边的某个角落,传来突兀的犬吠声。在鳞次栉比的房屋间回荡不止。
“是d营那边!”费恩迅速地准确定位,二话不说将手中袋子递给罗尔夫,“你先回去,我去看一下。”
不知觉地,什么时候也感染了他那种对工作要严谨态度。
“好。”罗尔夫冲他喊道,“你小心一点!”
费恩穿过岗哨,朝d营那边跑过去。循着越来越大的犬吠,他终于在营区角落处,一簇矮灌木边发现了一条军犬。没有人看管,狗链拖在地上。它朝着灌木丛中大声吠叫。费恩走上去扯住狗链,令它安分下来,然后抬眼去看那丛灌木。
一个小小的,披着紫色斗篷的身影缩在那里。这颜色在集中营里实在太鲜艳了。感觉到危险已经远离,那个小家伙小心地抬起一双糖浆般的褐色大眼睛。
费恩一愣,然后迅速转身蹲下去检查狗项圈上的标牌,然而并不能阻止身后一声开心的大叫:“费恩哥哥!”
伊尔莎拍了拍身上的雪凑到费恩身边,顺便冲那条蔫下来了的军犬做了个鬼脸。费恩并不讨厌她,此时却最是不想见到她,尤其是那双眼睛!
他有些尴尬。沉默了良久才问道:“受伤没有?”
“没,不过它真的好凶。”伊尔莎瘪了瘪嘴,“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忙啊?”
“呃?”费恩莫名其妙。伊尔莎及时解释道:“爸爸说你很忙,所以才不跟我们一起的。可是我还是想来找你,就瞒着爸爸跑来啦。”她晃了晃包在厚重衣服中的小身子,“不过,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
“快回去,这里很危险。”费恩丢下这句话,站起身牵着狗快步离开。没想到伊尔莎竟执着地跑着跟了上来:“大哥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嘛?我爸爸也很想见你!”
费恩突然停下脚步,伊尔莎差点撞到他腿上。“他说的?”费恩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猜的。”
“哼。”费恩冷笑一声,加快步子往d营地中心走,任凭伊尔莎跑得气喘吁吁,在后面问各种问题也没再理她。她自讨没趣自己就会离开的,费恩认为。
走到那幢明显修葺精致些的党卫军营房前,费恩叩响了门。门打开了,里面吵吵嚷嚷,飘出一阵朗姆酒的气息。来人见到是费恩后敬了个礼,费恩回礼,面无表情道:“让弗里德里希军士长出来一下。”在屋外的白雪映衬中,他的面容比寒冰更加冷峻,却又精致得异于凡人。
虽然d营这边不归费恩所管辖,但碍于军衔等级,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眼窝深陷、体格壮硕的男人从牌桌边站起,走到门前,冲费恩行礼。虽然,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有什么尊敬。费恩正视着这个比自己宽一倍的男人,淡淡道:“弗里德里希军士长,请你查清,这条军犬该由谁管理。然后……”他停住不语,表情冰冷。
“是!”军士长接过费恩手中那条狗链,转回身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属下。又回头换上很假的谄媚表情:“长官,您需要一些热茶吗?”
费恩摇了摇头,裹了裹身上的斗篷,背过身移步欲走。
“那……收下这包烟?”弗里德里希语气中有些不安。费恩没有迟疑,也没有回头,只是皱了皱眉,背影很快缩小成了一个突兀的深色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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