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周如斯在冯微的碎碎念里下楼去扔垃圾,他栖身住在这里的十几年里,亲眼看着冯微由最开始的温柔小女人到如今舌如刀枪的医院护士长。明明性格变化了那么多,洁癖却十年如一日,是个奇女子。
他把垃圾分类扔进垃圾桶,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冯微。
他按了接听。
“饺饺,妈妈好像把家里的录像光盘不小心塞进垃圾袋里了,你是不是已经扔了?先别上来,赶快帮妈妈找找!”
女人的语气听起来急得不行。
周如斯一只手接电话应着,另一只手已经掀开身前的垃圾桶,找出刚刚扔进去的黑色垃圾袋翻腾着,“别急,我正找着呢……好像找到了,装录像光盘的是不是个红色的大盒子?”
“对对对!就是那个,你赶紧拿出来,小心点啊,可别弄坏了,里面都是你跟如雪的录影,宝贝着呢,不然我也不操这个心……”
“好好好……”
挂了电话,他伸手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打开检查。
里面一沓光盘整整齐齐地躺着,看上去没什么破损,大部分都是一些他和周如雪生日、开学、旅游等事件的录影集,他正准备合上盒子上楼,小拇指却在不经意间拨动到夹在中间的一张光盘,正圆的光盘露出其中半面,和其他光盘一样写着小巧的字——记:饺饺中学的最后一场篮球赛。
他的指尖轻微地颤了下。
周如斯看着电梯指向5,开了门就把装着光盘的盒子交给冯微,然后钻进了卧室。
过了几分钟,冯微来敲他的门:“饺饺,我数了数,怎么少了一张?你是不是在找的时候弄掉了?”
门里的人回道:“我拿了张过来放着看呢,等会儿就给你放回去。”
“行,那我收拾收拾就先走了,今天估计又得加班,可能不回来了,你爸出差也需要好几天,也没时间照顾你了,冰箱里有菜,想吃什么自己做,晚上要早点睡啊!”
屋里响起脚步声,周如斯打开门拦住冯微:“等会,天快晚了,我送你。”
冯微正想说不用,倾斜的视觉忽然看到了房间内电视屏幕上还来不及关掉的影像。
室外球场上是几个来回跑动的男生,场外阵阵欢呼,镜头里每个人的脸上却都写满了紧张。
观众的声音漏了进来,说昭河高中的分数开始落后了。
然而随着一个三分球成功投入,那句话被欢呼和尖叫声瞬间淹没。画面很快给了站在球场中、被敌方队员包围的少年一个特写,他穿着蓝色球服,正望着远处的球框弯腰喘息。
另一个同样身穿蓝色球服的男生跑过来搂着他的肩膀笑:“周如斯,好样的!我们的分数现在赶超他们了,要赢了!”
少年点了下头,却始终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不过几秒的进度,已让门外的女人变了脸色。
冯微大步跨前,快速关了电视和dvd,她回头看着周如斯质问:“你不是说你已经走出来了吗?你不是跟我保证过会像以前一样去生活吗?可你现在在干什么?”
“妈,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看那场比赛……”
“你看的到底是比赛还是林焕!你自己清楚 !” 冯微眼睛发红。
周如斯突然觉得很无力:“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
两人谁都不再说话,冯微忽然哽咽了一声就走到玄关处换鞋,起身拿起包就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 ,周如斯收到冯微的短信:饺饺,妈妈刚才是太害怕了,真的太害怕了,你千万别怪妈妈。
他静静凝视着屏幕。
有些求而不得,不仅仅是因为背经叛道。
周如斯一直觉得梦是人类对得不到的事物所产生的虚妄幻想,因此从他五岁到十七岁的这段时光,几乎都没有做过什么梦。
可十八岁那一年,他常常会梦见林焕。
梦见他们坐在同一间教室读书,梦见林焕陪他一起练球,梦见他小心地抱住林焕的身体……
梦醒的那一刻往往是震惊而愤怒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对身边最好的朋友、同为男生的林焕起了那样不堪的心思。
像是脱离轨道、即将爆炸的列车,命悬一线,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捏住,想要求饶,可这痛苦却又是自己给予的,他无法挣脱。
周如斯把那张光盘放回盒子的时候,想起林焕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周如斯,你这人有时候做起事来太偏执了,如果伤到自己你可以伤口自己舔,可要是伤到别人,你怎么办?”
周如斯到学校的时候,夕阳已经下山,校门还没有关上,门卫大爷在警卫室看着连续剧。
周如斯不想在这个时间点被别人看到,但他太想进去打球了。
他找到李大霉以前上网溜号的专用墙,先把带来的篮球扔过去,自己再翻进去。刚往前走了两步,耳边突然捕捉到一声不轻不重的落地声。
他急忙回头,一只肥猫正从墙边的杨树上跳下来,朝他摇着尾巴。
周如斯一笑,过去噘嘴逗了下它,然后就往前面的大操场走了。
操场上的路灯很亮,远处有几个人下楼,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等人彻底走得远了,听不见任何动静,周如斯才从阴影里出来。
好像从初中开始,他就把练球当成了一件可以宣泄情绪的事情——拿着球用手腕,用膝盖,或者直接狠狠地砸向球框,随着心跳的加速,缠绕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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