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的内心一直拒绝接受现实,他还活在美好的日子里。
只是外部的一切早已将他的梦想斩断,把他囚囿在牢笼中,还是个黑暗邪恶的牢笼。
林周并没有演出后的喜悦,相反他的表情很伤心,看起来就好像一场美梦被惊醒了一样,他怅然若失的在会场里看了一圈,视线在接触到沈七的时候,他如同炸了毛一样立刻把眼睛转开了。
沈七摇头而笑。
林周永远不会适应这种生活,他不属于这里。
年会仍旧进行着,节目大多是歌舞,还有一些搞怪类的让底下人笑成一团,气氛在逐渐攀升,席间大家也都喝了一定的酒,所以此时已是三五成群打闹起来,或有两桌拼酒划拳的好像夏夜道边的大排档。
沈七虽然作为最后一轮的颁奖嘉宾不能走,可中间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就跟秦永明来到顶楼,两人只是拿着啤酒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静谧的寒冷冬夜,他们都想了许多年前。
沈七第一次遇到秦永明的时候,秦永明准备用板砖拍死他。
“七哥,你说我当时手里要是拿刀,是不是你早就成我刀下的一缕亡魂了!”秦永明从来不怕捋虎须,沈七也想起了从前一样,偏头扯扯嘴角,“你就是扛着迫击炮也弄不死我。”
“怪也只能怪你名声太旺,当时多少人都想杀了你一劳永逸,结果都被你收拾的很惨。说来也怪,你怎么就选择了把我扛回去?”秦永明并不喜欢提起童年,他的童年可以拍成一整部辛酸史,比起祖国那些年还要令人黯然落泪。
“你拿着板砖的样子很有娱乐效果。”沈七喜欢看二人转,这也许是所有东北纯爷们的爱好,但他的喜欢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看那些耍宝的人演绎悲惨,令他的心灵平静。
当年他十三岁,他十三岁已经混的相当有名号,这不只是因为他狠,更是因为他有手段,上面还有陈六罩着,他一时风头无两,很多人都跟着他混。
幼时,他跟陈六是一个大院的,当时陈母跟他妈都是发廊妹,说白了也是出来卖的,所以他俩没有父亲,连他们的妈都不知道生的谁孩子。不过两个人情同姐妹,对于孩子的看法也是一致的,她们都想给自己留一个指望。
不过陈六的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得病死了,因为得的脏病,后事处理得草率而简陋,也没有个墓地,最后只能火化了用饼干盒装着。
沈母揣着饼干盒带着俩儿子搬了地方,她为了儿子们将来能抬起头做人换了工作,但也是这个工作要了她的命。俩孩子只有六岁的时候,他们妈工作的工厂派人来找家属,一找就只找到了两个小豆丁。
俩孩子都已经过早的成熟了,他们知道母亲死了意味着什么,但是听那些人说起母亲的死因,竟然是在串肉串的时候扎破手指破伤风死的。
工厂一共给赔偿了三千块钱,俩孩子被送到了福利院。
那个地方从来都是外表光鲜,里面黑暗腌臜的事儿铺天盖地。
而且福利院里除了残障儿童就是流浪孤儿,虽然年纪层次拉的很开,却都是清一色的互相排挤。他们之间没有和平二字,如果你够狠,你拳头够硬,那么你就是老大,你就可以吃饱穿暖,否则只能冬天穿秋裤出去讨饭要钱。
陈六的拳头就是在福利院里练出来的。陈六只比沈七大九个月,但身为哥哥已经很有了一些维护弟弟的自觉,所以他的拳头为了沈七先硬了起来,而当有人要领养沈七的时候,他带着沈七逃了出去。
他知道沈七长得比较讨人喜欢,如果是正经人家领养他自然也是开心的,但是因为各种不能明说的原因而领养孩子,之后孩子莫名就被祸害死的例子太多了。要领养沈七的那个人是个单身商贾,名声很臭,所以他不能交出沈七,他连夜带着沈七逃出了福利院。
他们七岁就哥俩为伴从汾州走到平阳,一路乞讨,讨不着就偷,就抢,沈七因为眼睁睁看着自己哥哥为了个包子被一扫帚打破脑门,这才真的狠了心。
他的狠是因为他不想再看到陈六一味护着他,他当夜点着了那间包子铺,两个人又一路北上,最后到了千林。
千林市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并不是最沿海的城市,但这里有一条大江,这条江很有名,很多船口贸易也发展的比较早。
兄弟俩从帮工开始,十几岁占领整个船区,当然船区还是那些承包商和政府的,他们负责的只是所有靠岸费。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笔钱,才有了后来的鼎鑫。
鼎鑫最开始也并不是兄弟俩的,但是他俩在道上混得太开了,一个地产投资商为了能在这片地上站稳脚跟,便将鼎鑫送给了哥俩。
鼎鑫还没有封顶的时候,哥俩站在钢筋水泥架子上发誓,这辈子要做人上人,连下辈子的钱都要挣出来。
然后,他们便真的做到了。
现在陈母和沈母的骨灰葬在千林最好的墓园里,兄弟俩的产业是整个千林最多的,鼎鑫是这座城市里最高的建筑。
但是沈七想起从前,从来都不只是绝望。
他一直有陈六挡在他前面,所以他比陈六更能容人,他不像陈六一样什么事都做到最绝,所以他身边有信任的人,陈六却始终没有,因为他谁也不信。
“七哥,有时候我觉得跟了你简直是这辈子最疯狂的投资,你见过谁敢把命赌给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身上?!”
“全世界就这么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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