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御德摩挲着他的手指,悠然开口,“我记得在《秉烛》里,宋佳和他男朋友最终去了新西兰结婚。要是以后你想结婚,想去新西兰吗?”
“啊……”余诗安努力回想了一下,听到结婚这样的字眼,并没有预想中的忸怩。“总是浪漫的,我想这是‘宋佳’的期望。至于我……我还不知道。也许想去国外登记,也许到时候又觉得纯粹只是手续太麻烦——毕竟国内不承认。也许二三十年后我们能在家门口合法登记呢。现在,我想不明白。”
“嗯。”郑御德似赞同,似附和。
“我明年也许想去考大学——我是说,也不一定。我被迫浪费了整个青春,方方面面落后于同龄人,好在我还活着。‘宋佳’连落后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就是想,给接下来1╯2︺3d*i点的人生定个目标。走一步看一步吧。”
“挺好的,我支持你。”
他们是因感情而维系的一叶扁舟,风浪再大也没有改变航向,有船夫笑他们逆流而上违反天道,殊不知航道最开始就是人挖出来的。
“其实,我有个礼物想给你。”余诗安轻轻说。
下午回到别墅,余诗安变戏法般从行李箱深处掏出来一个深红色小盒子。
“这不会是……”郑御德觉得今天惊喜连连,果然出来度假是个好决定。
余诗安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崩了半天的淡定面具瞬间瓦解,“是……是我在凯德广场一楼的d买的……就,想给你买个礼物,觉得这个适合你……”
解开缎带,打开盒子,一枚闪着银光的男戒映入眼帘。银面上刻着繁复的十字花纹,中间镶嵌着一颗彩虹光黑曜石。黑曜石幺……郑御德抿嘴一笑。真是没想到,买戒指这种事都被这家伙抢先了。能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出门,一个人在嘈杂的商场里比对,用光拼死存下稿费……时间大概只能是,去年十二月。原来,跳蛛早就有勇气弹跳了。
“我一直不好意思给你,但、既然你都陪我来旅游了,我、这个就当作回礼……”余诗安边看他戴上戒指,边结结巴巴地解释,脸上热度持续升温。
郑御德揽过他的脑袋按在怀里,皮肤与皮肤激烈地相嵌,对方的气息深入骨髓。
“傻瓜,我为什幺要带你来度假啊,”郑御德的脸埋在他肩侧,声音嗡嗡,“虽然知道你不关心,但明天是你的生日,你反倒给我礼物。”
余诗安轻轻地“啊”了一声,他确实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成年过后这个缓慢增长的数值就失去了意义,没人去留心。郑御德却是第一个提醒他,甚至想给他庆祝的。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搂在他脖颈上的双臂又收紧了些。
一片朦胧中,余诗安看到投射到脚下的一方阳光。粉橘色的边缘已经逐渐变得柔和,不一会,太阳就要收敛每一丝光线,藏匿到海平面与云层后面去了。
但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天黑也不用害怕了。他知道,明天还会有太阳升起。
燕都大学附属医院 医学心理科 病例编号fh6324
记录日期: 2018 年 02 月 06 日 17 时 30 分 咨询次数:12
余诗安,25岁,男性,汉族,无宗教信仰,自由撰稿人,高中文化水平,南川省黑水县人。因自残、自杀未遂,于2017年9月至本院心理门诊接受治疗。同月确诊中度抑郁症、创伤后应激障碍、恐怖症、神经性呕吐症,病史4年。同年接受药物治疗两个疗程、在案记录心理治疗32小时,精神状态良好,于2018 年 02月确认痊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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