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塞给他一个地址,说,范老师,朱律师,许阿姨都住在那里,她又指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年轻男人说:“又有人来找你。”
邹太太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年轻男人,目光和口吻都不太友善,不等小刀反应,那年轻人已经朝他过来,笑呵呵地和他问好,自我介绍说:“你好,你好,我是万老师的编辑,你可以叫我小曲。”
小曲的目光落在小刀手里的红色笔记本上。
“你好,你好。”小曲用双手郑重其事地握住小刀的手,上下摇晃。
邹太太不冷不热地在边上道:“他不会说话的!”
小曲愣了愣,但还是笑着,眉眼温柔:“万老师突然离开,我们都很难过,痛心疾首啊。”
他作势擦眼泪,面貌沉痛。
小刀比了个动作,邹太太充当翻译,她生硬地说:“他问你,你吃过饭了吗?”
小曲摸摸肚子,小刀带他去附近的大排档吃砂锅粥。
第6章
砂锅粥上桌了,上菜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放下粥,她一屁股坐在小刀边上和他比手语。小曲看不明白,等到小刀离席了,女孩儿看看小曲,敲敲桌子,问他:“你是小刀的妈妈派来的吗?”
小曲摇头,伸着脖子追着小刀看,着急问女孩儿:“他要走了啊?他住哪里?”
女孩儿噗嗤笑了:“他去上厕所!”
小曲笑笑,点了支烟:“哦,我看不懂手语。”他又问女孩儿,“你见过小刀的妈妈吗?”
“我没有,但是我爸妈见过,原来她那么有名气的啊?我妈说她……”女孩儿欲言又止,表情狐疑,”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八卦记者?“
小曲递名片过去,女孩儿一看名片,嗤之以鼻:“名片可以随便印,你说你是编辑你就是啊?”
“对对对,你说得对。”小曲甘拜下风,女孩儿眼珠一转,问小曲:“我看网上都是夸她的,你觉得呢?”
“万老师德艺双馨啊,对后辈很照顾,从来不拖稿,这个很难得的,签售啊之类的活动都会帮着做,从来不说累,对人特别和气。”
女孩儿眨巴眨巴眼睛:“那和我妈说的不太一样。”
“啊?”
这时,小刀回来了,小曲的手机铃声大作,他忙接了起来,起身往远处走,打他电话的是报社的上司,小曲直对电话那头拍胸脯保证:“找到人了,好像是有本什么本子,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完成任务!不让别人抢了。”
他又嬉皮笑脸地说了好一通,回头看看小刀,先前那女孩儿已经不在了,他们那桌只有小刀在喝粥,吃小菜。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叫着扑倒在小刀桌上。小刀把粥碗挪开了些,继续吃。流浪汉在夜里的粥铺门前大声地唱邓丽君。
晚饭后,小曲跟着小刀去了福利院。院长看到小曲,两人互相握了握手,小刀和院长比划了通,院:“他要去忙了,他说你可能想知道些关于他妈妈的事。”
小曲笑笑,其实他更关注小刀手上的红本子。那本本子,小刀总是随身带着,拿着。现在它又被小刀揣在怀里慢慢离小曲远去了。小刀把小曲按在了院长办公室的椅子上后,便走了出去。
小曲问院长:“院长,他去哪里啊?”
院长在一只靠墙的档案柜前翻翻找找,半天才过来和小曲说话,她递给小曲一张黑白照:“这是他过来时的一张照片,百日照。”
小曲放下那照片,指着门口:“他回发廊了啊?他是不是讨厌别人打听他妈妈的事情啊?”小曲给院长递名片,满面堆笑,“刚才忘记给您我的名片了。”
院:“我们都知道是他妈妈把他留在这里的,但是就是找不到她的人,她无缘无故地过来,无缘无故地又走了。”
院长又说:“可能搞创作的人都比较有自己的脾气。”
小曲放弃了,扭开西服外套的纽扣,伸长腿坐着,问院长:“那她之前住在哪里呢?”
“现在早拆了,建了水坝了。”
“经常有人看到她下雨的时候推着婴儿车出门,大家都怀疑……”
小曲挑起眉毛:“什么?”
“怀疑她可能是疯的。”院长说,“她出门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待在镇政府门口那边,有间公园,有人下棋,有人唱粤剧,很热闹的,她就在那里抽烟。”
“她抽烟?”
院长盯着小曲,没说话了,小曲笑笑:“其实我也是万老师病发之后才知道她抽烟。”
院长坐下来了,还是不说话,小曲便问:“小刀住在哪里您知道吗?”
院长说:“他去临终关怀部了,就在隔壁楼,现在全国上下都流行这个,不过我们这里很早就开始搞了,我们这里附近有间卫校,也算是和学校有合作吧,你是记者还是……”
小曲问:“他兼职?”
“义务的,他很小就在那里帮忙了,你们出版社做杂志吗?”
小曲笑了笑,院长咳嗽了声,低头打开了个文件夹,小曲起身走了出去。他找去了临终关怀部。
这个部门并不大,只有一间房间,十张病床,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小曲看到小刀和两个上了年纪的护工在一张张病床前忙碌。有的人需要翻一下身子,有的人需要电视机遥控器,有的人需要水,需要点光,需要握一握别人的手。
小曲想进去,试着推开了一点门,病房里涌出一股味道,他浑身一寒,又把门关上了。他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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